璧公子美名遠播,必是有才之人。其實人與人哪有什麼差別,譬如你我三人在此,還不都一樣麼?”
李直再次點頭,“對,審言說得對。我們……不會看不起你。”
穆審言噗嗤一笑,“說的什麼話,當心沉璧公子看不起你這個老粗!”
李直臉色微紅,沉璧也笑了,又感嘆道:“沉璧多年來聽的都是虛情假意,今日李公子快人快語,真心對待,讓沉璧感動。”
穆審言看向沉璧,“既然如此,我們就直呼姓名,公子公子的,叫著多累。”
沉璧認真地點頭,穆審言又問:“陸老闆沒跟你說過此事的情由嗎?”
沉璧搖頭,“東家的事,我們自然不敢多問。”
穆審言一臉不在意,“大概正因你們在他手下,反而不知。其實也沒什麼,只因陸夫人家中背景頗大,陸家有如今的家業,有不少是靠著陸夫人。可惜陸夫人有不孕之證,多年治療無果,偏偏陸老闆礙著陸夫人家裡,娶不得偏房,因此想這個辦法。”
“我還聽說,陸夫人生不出孩子,又不讓陸老闆納妾,是有意在日後把陸家產業收歸本家所有。”李直接著補充。
沉璧聽得瞪大眼睛,“原來如此。”
難怪要讓他們住在這偏僻之處,還不能常常外出。
“說說而已,”穆審言隨意道,“我們只過自己的日子,其他想管也管不到。”
沉璧深以為然,在這世上,眾人想盡辦法,不過都為明哲保身。
又過了些日子,沉璧與穆審言、李直更熟絡了些,才知道原來穆審言曾是陸家的西席先生,李直是個木匠兼獵人,經常做陸家的生意。兩人曾經或是自己或是全家都受過陸冉陸斌的大恩,這才在身無牽掛之時,為報恩,答應為陸冉懷胎生子。事後自然也會有相應的好處,至於是什麼,沉璧沒問。
拋開以往的聲色犬馬,過上平淡的生活,雖說沉璧懷起孩子比普通人辛苦些,但好在住所清幽,供養上也很周到,尤其有穆審言與李直這一文一武、一粗一細的二人誠心相待、相互照應,沉璧越發覺得,自己的選擇對了。
除過一件心事未了。
而那樣的事,怕是一生都只能成為心事,閒來想一想,傷懷傷懷而已吧。
第22章 落子
薛沐風近來確實很忙。
不但要與趙晟等禁軍衛潛伏青州,沒日沒夜地打探訊息,還要避開他們與子褚真人相見,再將其計劃以密信告知景瀾,盡是些危險的事。上回景瀾書信最後說到沉璧來相府找他,尋而不見十分失落的事,剎那間,總是平淡的心揪了起來,幾乎立刻就想撂挑子不幹奔回京城。
然而薛沐風終歸是薛沐風,本想在回信中託景瀾幫忙問問,又考慮到如今景瀾可謂全天下最忙的人,身體又越來越不靈便,最終還是決定算了。
景瀾也確實是薛沐風想的那樣,肚子一天天大起來,現下無論如何都遮不住,衣服也緊跟著做了寬大的。其他還好,唯獨丞相官服令他尷尬,單說腰帶就不知該往哪裡系,無論往哪裡系都覺得奇怪,不繫又不和體統。
相形之下,建平帝倒從容許多。
王服雍容繁複,群臣朝會,建平帝也總是坐得很遠,大夥兒亦都不敢隨意往天子身上亂看。因此他即使腹大,但除過知情的幾人,依舊保密得很好。
近日來程有看景瀾的眼神也總是滿載憂慮——
他出身寒門,從小便勤勞地早睡早起,可如今往往是他還沒起景瀾就走了,待他睡下,甚至不知睡了多久後才會回來。於是他強行改了習慣,堅持與景瀾一同起居。畢竟景瀾這樣的狀況,他身為夫君,要儘可能地陪伴他,對他好。
因而景瀾看程有的目光是欣慰而感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