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手的軍隊來之前,種慎便唯有一邊對手下所轄軍隊進行簡單的休整、分派各軍做返回轄司地的準備,再就是派些軍隊巡視城內各街道和倉庫,以免有不法之徒藉機搶掠民財,擾亂治安而已。
總之,是沒什麼大事了。
因部隊駐所離潞縣不遠,菊子娘不免生出幾分思鄉之情,宋君鴻便向種慎請了幾天假陪家人就近歸鄉掃墓,因戰事已畢,種慎倒也痛快的答應了。
五月六日,大宋潞縣,城西郊。
宋君鴻陪著母親和妹妹來到了宋大柱的墓前,進行祭掃。
當初因為是在戰時,所以宋君鴻和史珍主僕為宋大柱建墓時只能因陋就簡,草草安葬。此時已經過去了大半年,春天又至,墳頭上竟是野草滋生,菊子娘看了越的悲涼。
宋君鴻有心想給父親重親修葺一下墳塋,可是潞縣此前曾遭金兵血腥屠城,目下幾成空城,縣中除了少量駐軍外難得見到人煙,想找人幫忙都找不著,就更別提無處購買些修墳的材料了。他只能嘆息著和母親、妹妹們一起,動手先將宋大柱墳頭上的野草一一拔淨,然後將從縣裡駐軍中借來的一些肉菜、酒水擺上。
菊子娘一邊擺,一邊眼淚就啪嗒、啪嗒的掉個不停。嘴裡唸叨著:“孩子他爹啊,仗打完啦孩子們也都還活著我們回來看你啦!嗚嗚嗚,我們回來看你啦!”到最後聲音越說越小,竟是話語連在一起嗚嗚嚕嚕的叫人聽不清楚,整個人趴在墳堆上號淘大哭起來。
宋君鴻拭掉臉上的淚水,跪在墳前倒上三杯水酒一一的奠灑了,心中默唸:“爹,孩兒已長大了。今後兒必將像您一樣支撐起咱們這個家來,照顧好娘和妹妹。”
然後接著妹妹石榴跪下叩了幾個頭。
這時一名士兵騎著快馬奔來,到了墳前躍下,說道:“宋校尉,種太尉已經下令捧日軍準備返京,令您務必於明日晚間內歸營報道。”
宋君鴻點了點頭,扶起仍在痛哭的母親和妹妹,慢慢地向著家中走去。
冬去春來,萬物已經復甦,可在戰爭中逝去的親人如何還能再回來?國破家殘,活著的人又該如何去走接下來的路?
宋君鴻不知道,他唯有帶著一身的傷痕,緊緊握住親人們的手,一步,又一步的,咬緊牙關向前走去。
同一日,金國佔領地,濟南。
嶽英領著幾名義軍的將領,站在城效的一條大道上。他手裡牽著兩匹馬,默默立地在這千年古道旁。
在他身前,立著史珍主僕二人。
一陣風過,史珍抬手捋了下被風吹散的一縷絲,笑道:“時侯已經不早了,我該告辭了。”
嶽英退後兩步,朝著史珍一個長揖大禮到地:“弟英再謝史小姐相救、相助之情。”
史珍把他扶了起來,卻見他眼圈有些紅,便笑道:“現在已經是一軍之統帥,百姓們人人傳頌的大英雄了。可莫要在部下們面前哭鼻子,讓人笑話啊。”
嶽英從部下手裡接過了馬韁繩,慢慢走上前去遞給了史珍,道:“你此次南歸,如果能再見到子燁兄,替我向他問個好。”
史珍臉上微紅,輕輕地點了點頭。
蓮兒拉著史珍的袖子不捨的說:“史家姐姐,再待兩日不好嗎?”
史珍親暱地捏了捏張蓮兒的臉蛋,笑道:“放心,你們倆大婚的時侯,我一定再回來討酒喝。”
這下嶽英和張蓮兒的臉一起都紅燙了起來。
在一陣輕脆的笑聲裡,史珍愉快地和蓮娘一起翻身上馬,朝著故鄉的方向開始揚鞭賓士起來。
故鄉,儘管還有千里之遙,但史珍遠眺的目光中已經充滿了喜悅。故鄉是秀色江南,故鄉是春草芳菲,故鄉是夢裡的期盼——那裡還有人在等待自己,父親、母親、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