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夢境,怪不得靈曜方才看到殷銘的時候雖然驚訝,卻也還算淡定。
也許他早就知道那只是一場夢了吧。
也許……他這段時間早就做過無數個這樣的夢。
只要一睡著,便會立刻魘住,眼睜睜看著過往發生卻無力阻止,才會麻木到只能呆滯地看著聽著,完全沒想過要做出什麼反應。
他到底還經歷過多少這樣的至暗時刻?
殷銘甚至有些埋怨起白衣人來——
為什麼又要把這些記憶翻出來,讓靈曜再次感受到這種刻骨銘心的痛苦?
不能是有什麼虐人的癖好吧?還有,白衣人為什麼要大費周章地讓他、讓靈曜沉淪在幻境之中呢?
之前在殷銘的幻境中,他也沒對殷銘做出什麼事啊,只有在殷銘最後看穿他的身份時,他才突然動了殺心。
現在這一切再度重演,他的目的是什麼?是要將殷銘和靈曜都囚禁在這個幻境裡?這對他又有什麼好處呢?
不對。
殷銘驀地想起來,靈曜是替他擋了那個灰色光團才被迫進入這個幻境的。
也就是說,白衣人一開始並不想針對他,是靈曜自己主動捲進這件事裡,白衣人才乾脆將計就計。
而他原先想達成的目的,想必也會藉助這個幻境達成。
白衣人原先想幹嘛?據凌越所說,是想將殷銘囚禁在幻境裡。
現在殷銘確實是被困在這裡了,他的目的看來是達成了?
是,又好像不是。他好像只想囚禁殷銘,不想囚禁靈曜。
殷銘沒忘了,在他自己的幻境中,凌越對他囚禁不成,最後動了殺心。
只怕白衣人想在這個幻境中繼續做的事,是殺了殷銘。
是了,進這個幻境之前,白衣人也曾說過,要讓殷銘死得明白。
好嘛,兜兜轉轉,原來最終的目的還是要殺他。
白衣人真的,殷銘哭死。
甚至靈曜現在沒了往後的記憶,對殷銘應該是又愛又恨的狀態——畢竟誰知道他究竟是什麼時候想通的呢。
先不說現在的靈曜看到殷銘遇難會不會出手相救,就算他會救,殷銘現在身為一道靈體,也沒辦法向他求救啊。
殷銘已經預見了,沒有主角光環罩著的自己,只怕白衣人下手一下一個準,這誰頂得住啊,窮途末路了屬於是。
殷銘無能狂怒,到底還有誰能救救他啊!
書房中的其餘二人顯然完全感應不到殷銘的存在,只見坐於書案後的靈曜斂下眉眼,沉聲道:
“我的身體就不勞大長老費心了,闖入葬禮的刺客抓到了嗎?”
大長老被他一噎,面上似有不滿,卻也不敢太過逾矩,只微微作揖道:
“還未抓到……已經盤查過了,那人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沒有任何弟子見過她的蹤跡。”
靈曜嗤笑一聲,冷著臉將書案上的書冊全數拂落。
“呵,你的意思是,一個不知名的女修,入我魔宗如入無人之境般來去自如?那你們這些所謂的護宗長老都是幹什麼吃的?!”
大長老衣袖下的手掌倏然緊握成拳,他很不想承認,卻也不得不承認靈曜所說的是事實。
“是屬下的疏忽,屬下往後會加派人手巡邏宗門上下,定不會讓這樣的事情再度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