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許,粉蝶奔忙,昆蟲亦知愛色,為人豈不解韻,爾我正該賞鑑談心。”
雲姐立定不動,廷偉便伸手摟他來坐,雲姐變色道:“夫婦之禮,當導之以正,何乃擅行戲謔,哥哥視妹為何如人也?今後切須要尊重些。況上有父母,下有婢僕,倘一旦知之,甚屬不雅。”說罷,撒脫手,竟不顧而去。廷偉頓覺無顏,怏怏而返。歸到書房,暗想:雖受他一場掄白,然話也是正理,只是自見之後,相愛越深,相思越重。而云姐又深自韜藏,總不得一面矣。不覺思慕傷神,竟成懨懨一病,臥榻不起。世無夫婦俱來看視,請醫調治,那知此乃心病,非藥餌所能少效。一家慌做一堆,雲姐也悄悄著紫簫來問候。
廷偉低低問道:“小姐亦知我病乎?”紫簫道:“小姐知大相公抱恙,特令賤妾來問安。”廷偉嘆口氣道:“我之病大約不起的了。”紫簫道:“大相公何出此言?”廷偉道:“你來得甚好,有句話要你達上小姐,我此病實為小姐而起。”紫簫道:“卻是為何?”廷偉道:“我與小姐昔為兄妹,今諧琴瑟,我慕之,愛之,不啻連城之璧。何期小姐自結姻以來,反覺情同冰炭!我固始因愛慕,終繼感憤,釀成此病矣。”
說罷,不禁悽慘之狀。紫簫道:“大相公放心,小姐必無此意,我且去回覆小姐。”廷偉道:“我還有一言,可致意小姐,倘念夫婦之情,肯親來看一看,則我死而瞑目矣。”紫簫道:“待賤妾去說便了。”言罷,回到房中,將廷違之言,細述一遍。雲姐道:“我以禮節自持,他卻錯怪我了。”紫簫道:“大相公病勢沉重,必要小姐去一看,說得甚覺可憐!”雲姐道:“我怎麼好去!倘人知覺,亦不便。”紫簫道:“小姐與大相公又當別論,原是兄妹,以妹看哥哥的病,亦有何礙?況且除了賤妾之外,更有誰知?”
雲姐聽了這番,也十分憐惜,便道:“既如此,你可先去說,我到晚間人靜之後去一看,叫他預先打發出房中小廝。”紫簫領命,即到書房復了廷偉。廷偉知雲姐肯來,覺得身子爽然了一半。到晚上只推嫌小廝打呼重,不耐煩,著他外面睡了。看看到了黃昏之後,只見紫簫先來說道:“小姐來看相公哩!”隨後雲姐也到,站立床前,見廷偉吁吁的喘氣,只得問一聲道:“哥哥病勢何如?”
廷偉不則聲,但以手相招,雲姐只得又近前一步。廷偉道:“念僕遭家不造,落魄風塵,蒙大人撫以為子,且以賢妹許字,自謂蘋蘩得仍,私心甚喜,且愛慕賢妹。已非一日。只礙著兄妹兩字,終不敢萌非禮之心。今既為夫婦,情難別論,何賢妹微有外我之意?自從受你一番掄白之後,驚愧成病,今蒙玉趾降臨,死亦無憾矣!”說罷,潸潸淚下。
雲姐聽了,亦覺慘然,道:“哥哥你休錯怪小妹,以兄班馬之才,妹得侍巾櫛,平生之願足矣!只因雖有伉儷之名,尚虛唱隨之實,終屬有別。所以深自韜藏,以謹男女之嫌耳。”廷偉道:“我還有一言請教。我自揣病入膏盲,倘一旦不祿,則賢妹更當如何?”雲姐道:“婦人從一而終,更有何說!”言訖亦微微掉下幾點淚來。廷偉道:“賢妹情見於詞,僕死亦瞑目,只是尚有一事奉懇,但恐賢妹不依。”雲姐道:“除了非禮之事,斷無不依。”廷偉道:“我病中,豈能言及其他。只因愛妹實深,但求賢妹和衣伴我少睡片刻,即或不幸,九泉之下,亦可了一段夫婦之願矣。”
雲姐此時,竟無了主意。欲待不依,又憐他病重,說得哀嗚之狀;欲待應允,又恐他相犯!一時雙頰通紅,默然不語。紫簫道:“小姐就在此少伴相公一會,待我先到房中去看看再來,倘或奶奶叫喚,也好支吾。”雲姐也只是默然。廷偉見他默然不語,料來是肯的了,便手挽香肩,摟他倒去。紫簫道:“小姐,我去就來!”便扣上房門而去。廷偉拉他在被裡去,雲姐道:“我衣服冷,恐冰了你,在外面坐坐罷。”廷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