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連著下雪,夫子不慣山中寒冷,不小心受了風寒,連著幾日無法授課,樹兒歡天喜地,與大文小武跟著爹爹去後山捉了兩隻野兔,在雪地裡架了火烤兔肉吃。樹兒吃完,又經爹爹授意,留了一塊最好的兔肉端去給孃親吃。
阿寶也怕冷,只窩在床上給樹兒縫小衣裳。樹兒端來兔肉,喚了一聲孃親,爬到床上來與孃親膩到一處。不知為何,樹兒前些日子自己便改口喚孃親了。起初有幾回她是睡到夜裡做夢,驚醒了,便扯著阿寶喚:“孃親拍拍,孃親拍拍。”後來又有一回,她賴床不願起身,阿寶呵了手伸進被窩去撓她癢癢,她嘻嘻哈哈左躲右閃,嘴裡叫,“孃親上來陪我——”自那以後,便再也沒聽她喚過姐姐了。
兔肉烤的香噴噴的,冒著熱氣流著油,阿寶看的眼饞,連忙放下小衣裳,擦了手將兔肉接過來,才啃了兩口,忽然胸口一陣翻騰,張口就嘔了一堆酸水出來。
樹兒嚇了一跳,阿寶呆了一呆,忽然間將兔肉一丟,開始哭天喊地,口中咒罵不休,罵的大約是姓十的姓周的賊。
樹兒一看不好,連忙去把爹爹喊了來。爹爹問了情形,也是呆了一呆,忽然間就一臉狂喜,連忙將孃親擁在懷中,柔聲哄勸,孃親抓了他的臉,他也全然不生氣,做小伏低的情形,比之初來鳳凰山時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孃親在他懷中掐他擰他,口中不依不饒地哭喊:“我明明在人前從來不找你說話的!人家也只當我是與樹兒住在一處,如今卻鬧出這等醜事,這下好了!叫人怎麼看我?叫我怎麼活?你說說,還叫我怎麼活?臭流氓!”
爹爹失笑:“傻子,你當真以為人家都不知道麼?如今這山上誰還不知道——”話未落音,一通拳頭已落在臉上身上。爹爹一邊左躲右閃,嘴裡還不住口地喚,“阿寶,阿寶。”
大夫正在他分到的新房屋裡與幾個閒人熱火朝天地打馬吊,匆忙之間被傳了來,還當是又有什麼事,及至給阿寶把了脈後,還未說話,面上便先露出三分笑意。
不消片刻,夫人已有三個月身孕在身的訊息便傳的人人皆知了。眾人歡喜忙亂不提,樹兒問爹爹孃親到底是怎麼了,爹爹笑:“你快要有弟弟妹妹了,咱們家又要添小娃娃了。樹兒你歡喜不歡喜?爹爹歡喜得很。”言罷,再也顧不得她,忙去哄孃親了,自然也沒聽到她帶著哭腔說的那句“我只要我孃親,我才不要弟弟和妹妹”。
樹兒也跑到她爹爹慣常失神呆立的地方去,對著山谷吹了一小會兒風,發了一小會兒愁。
十二郎他心力交瘁,身上被擰的青一塊紫一塊,臉被呸了好幾口,衣裳撕破了好幾處,費了好大勁,賠了一籮筐的小心,這才把阿寶哄得半認了命,嘀嘀咕咕地躺下睡了,才鬆下一口氣,轉眼又見樹兒身披斗篷,頭戴風帽,一臉決絕地站在房門口,她左手挽了個小包袱,右手拎著一把短小的劍。
他驚問:“你這是要作甚?”
樹兒氣勢洶洶道:“哼,你讓開,我來找我孃親結伴離家出走!”
他的心忽然就化作了一灘水,軟得發疼,起身將她捉住,抱到懷裡,把她短劍奪下,小包袱也給扔了,親了親她的小額頭,再回身瞧瞧熟睡的阿寶,才對她笑說:“你孃親她小時候大約便是你這個模樣。”
門口兩個廚娘抱柴經過,她倆邊走邊閒話家常,一個道:“乖乖,雪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