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現在有了“他的樂隊”,一個現成的貝斯手。
接下來呢?
他也許會找到他的鼓手、吉他手、鍵盤手,也許從此以後人生會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但明天的太陽依舊會升起,如同往常一樣。
酒吧、地下室、屋裡,三點一線。
可就在尋常的三點一線中中葉修發現最不尋常的一點,酒吧似乎新來了一個服務生。
原本酒吧的人員變動和葉修沒有太大的關係,他以前也並不關心。
這次會特別注意實在是因為那位新來的服務生表現出來的存在感實在太過強烈。
葉修每次在臺上唱歌,眼神偶爾落在一個點上,總會對上對方的。
吧檯旁,包間外,門口處……
但凡葉修看到對方的時候,對方好像也正在看他,然後旁邊順便圍了幾個上來搭訕的。
說是巧合,葉修自然不信,說是歌迷倒還有幾分相似。
原本想著下了臺去打個招呼,偏偏連著幾天一下臺就找不著人。
領班的想了會兒說,“哦你說那個新來的,人家還是學生,出來打個工不容易,上到十一點就走了。”
原來如此,葉修點著頭,並不怎麼在意。
直到兩天後,葉修下了場子回家,走到一半發現鑰匙落在酒吧儲物櫃了,於是掉頭往回走。
剛到酒吧門口就覺出不對勁來。
酒吧門還沒關,燈熄了大半,唯獨舞臺那盞聚光燈還留著。
似乎有個人影,還沒來得及走進看清,倒是先聽到了聲音。
“咚,咚咚,咚咚咚咚……”
鼓槌敲在鼓面上擊出一聲聲輕響,聲波迅速在安靜的酒吧內盪開,像是一滴水在平靜的湖面滴落蕩起一圈漣漪。
葉修等了一會兒,沒聽到接下來的聲音,想著可能是哪個打掃的服務生亂碰的,又朝前邁出一步。
很快,一連串的節奏自鼓面響起。
起初是最為簡單的大節奏,緩慢而有力,接著鼓手在大節奏中慢慢加入小節奏,輕緩適當像是在大浪中又夾雜了細小的起伏,一波接著一波,延綿不絕。
葉修走到視線較好又不影響對方的位置,就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仔細聽著,跟隨著大浪起起伏伏,到後來幾乎聽不出來幾個節奏轉換間夾雜的細微變化。
音已經快到難以分辨,葉修在黑暗中都難以看清對方手臂的起伏,鼓手完全從開始的拘束中擺脫開來,一個人在燈光下開心而恣意。像是獨自在海洋中自由徜徉。
葉修站在黑暗裡就這麼看著也跟著鼓手一起笑了起來。
忽的鼓聲陡然轉變,踏著旋律的節奏規律敲響。
剛才的一系列響動都成了熱身,原本自由自在隨心所欲的鼓聲,卻如同甘願被壓制一般,就這麼平緩而規律地響動著,又在規律中恣意著。
偶爾也會有幾個節拍錯位,但很快被鼓手糾正,並沒有過多地在意。
葉修聽得仔細,笑意慢慢收斂,陷入思考。
鼓手敲的每一個音,每一次變化他都聽在耳朵裡,節奏並不陌生,或者說非常熟悉。
或者說作為每晚的必唱曲目,作為這首酒吧鼓手沒有一次敲對節奏的高難曲目,葉修是再熟悉不過了。
葉修走得更近了一些,終於看清舞臺上的人影,他認得那個人,穿著休閒T恤衫的人影迅速和穿著白襯衫小背心帶著領結手持托盤的身影重疊在一起。
葉修腳下沒停,順著節奏一步跨上舞臺。
在對方驚訝的眼神和馬上暫停的動作中示意對方繼續。
葉修迅速拿起舞臺側面那把永遠調不準倒數第二個絃音的吉他,左手在琴軸上輕扭,手指在吉他上飛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