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久停留在這一刻,這人生該多麼幸福?多麼美好?
旋即,富有煙火氣和人情味兒的笑容從辛棄疾臉上斂去。
因為他知道,這一切只是幻夢罷了,是一個真實的可以觸碰的幻夢。
他不是和平使者,他是戰爭代言人,他帶來的不是和平,而是戰爭。
戰爭的刀劍懸在臨安城頭上,可是這座城內的人們卻彷彿沒有任何感覺一般,還在按部就班的歡慶。
這樣真的快樂嗎?
這轉瞬即逝的深情人間真的快樂嗎?
辛棄疾沉默了一會兒,又低下頭大口吃喝,和護衛們一起把手中東西吃完,鮮美的魚湯喝完。
然後他站起來,走到了攤主身邊掏出了錢袋,用剛學會不久的蹩腳的南音向攤主詢問價格。
“五文錢一碗鮮魚湯,一共六碗,合計共三十文錢。”
攤主笑容可掬,微微前傾身子,笑吟吟的看著辛棄疾。
辛棄疾於是掏出了一把銅錢,也沒細數,就塞到了攤主手裡。
“魚湯很好喝,多的你就留著吧。”
說著,辛棄疾轉身就走。
攤主有些驚訝,看著手中滿滿一捧明顯超過三十文錢的銅錢,忙說道:“客官,多了,真的多了。”
辛棄疾停住了身子,轉過頭看著滿臉笑吟吟的攤主。
“咱們雖然是小生意人,但是也得講究個一分價錢一分貨,冬日裡撈魚不簡單,所以四文錢的魚湯賣了五文錢,但也就那麼多了,再多,就不講道理了。”
攤主挑出了三十文錢,然後把多餘的錢遞還給了辛棄疾。
辛棄疾看著店主雙手奉還的銅錢,又仔細打量了一下這人到中年胖乎乎的攤主,感覺他看上去很面善,無論怎麼看都不像是個尖酸刻薄的小人。
“給你了,留著便是,魚湯好喝,我很高興,這算是賞錢,不用還我了。”
攤主瞅了瞅辛棄疾,見他不似作偽,又是一副富貴樣,便笑了。
“還不曾見過您這般大方的客人。”
辛棄疾笑了。
“來這兒的人都小氣?”
“那也不能這樣說,一分價錢一分貨,明亮著做買賣,哪有小氣的說法?都是過日子,怎麼過都是過。”
攤主看著辛棄疾,問道:“您這口音,聽著不像本地人,您是?”
“北邊來的客商。”
辛棄疾笑道:“臨安城裡應該哪裡來的人都有吧?”
“那可不,哪兒的人都有,北邊明國、南邊大理國、占城國,還有好多叫不出名字的番邦人,但凡是來了臨安的,也都願意來咱們這一條街上吃吃喝喝,玩玩樂樂。”
攤主笑呵呵的說道:“咱這攤子也在這兒開了十多年了,見的多了。”
“挺好,挺好。”
辛棄疾笑著點了點頭,懷著莫名的情緒帶著六個隨從轉身離開了。
“客官慢走,改日若有機會,再來咱這攤上喝碗魚湯吧,不要錢。”
攤主鞠躬相送。
辛棄疾回頭深深地看了這攤主一眼,朝他笑了笑,揮了揮手。
雖然不知道是否還會再來,也不知道再來的時候這攤子還在不在,但是不管怎麼說,心情是好的,是愉快的。
人間煙火氣,撫平了辛棄疾那顆莫名躁動的心。
吃飽喝足,夜色漸深,元宵燈會卻遠遠沒到結束的時候,人們依然興致盎然,人來人往之間,依舊是歡聲笑語。
不只是為了美觀還是為了照明,不僅街邊燈柱上有燈,街邊樹枝上也掛滿了彩燈,樹上沒有樹葉,就像是長出來了這美妙的彩燈似的,流光溢彩,看上去別有一番韻味。
一路走過去,一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