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回她都要用盡心思才能敲開一條縫閃入,極力地避開敏感話題,才能和他相安無事。
看得出兩人都應付得十分辛苦,他不想她受傷偏偏所作所為一定會傷到她,她想要改變他放棄報仇的念頭,可是最後傷心的總是自己。
一個多月以來,他們都累了,而且傷痕累累,明明相愛卻不能說出口,只能在肢體交纏時,互傾全身熱力來宣洩積壓的苦悶。
每一次一聽到父親受傷的訊息她就好恨他,恨他為何不肯罷手,非要一命抵一命才肯甘心嗎? 當年的事父親或許有錯,但他是被人栽贓走私毒品才會釀成後來的意外,真要有錯去找那個密報的人,他才是真正的兇手。
父親容忍,是因為心中有愧,若非他帶頭闖進和諧的唐家,他們一家人也不會從此天人永隔,發生家破人亡的慘劇,所以這一筆血債父親認了。
這些年來雖未受法律制裁,但是一向重義氣的父親形同自我囚禁,不然他哪會捨棄一群打天下的兄弟,將棒子交給下一代,他曾說過要好好地照顧兄弟們到他倒下的一天,為了此事他食言了。
心理醫生醫不好自己的心疾,她不知道該將自己定位於何處。
既不是情婦,也非情人,像是兩個睡在一起的陌生人,近到無距離地傾聽彼此的心跳聲,只是聽不見心中的聲音。
誰也不開口提遊戲結束,一日復一日的折磨最愛的人,他苦,她也苦。
眼淚幾乎流乾了,他曉得她偷偷地背著他在浴室痛哭,而她瞧見他鎮夜不睡地站在陽臺抽菸,一根接一根地望著星空不言不語。
心,真的快空了。
愛他,好難。
“玫兒,回家吧!這件事你別再管下去,我和他的恩怨我自己解決。”他的女兒何其無辜,不該陪著他受苦。
她低嘆地重新洗牌。“能不管嗎?你是我父親。”
“我活夠了,不在乎這條老命,你還年輕……”說著說著,黑新哽咽了。
原本房裡嘈雜的人自動離開,兩名牌友也藉口上廁所走了出去,只剩父女倆談著心事沒人打擾。
半年來黑新受傷的次數逐漸增加,而且一次比一次嚴重,難保有一次無法幸運的逃過,周遭不知情的人都開始猜測內情不簡單。
不過大家都有默契地絕口不談,默默地在背後付出關心,期盼這件事早點過去。
杜小眉甚至去廟裡求了二十張平安符,非常誠心地又跪又拜,要老闆好好保重身體,臺灣的熊已經不多了,列為保育類。
雖然是可笑的說法但令人窩心,讓大家緊張的神情為之一鬆。
黑玫兒握起父親長滿粗繭的手。“生命不在於長短,而是有無意義,我會盡一切力量保全你。”
還有他。
其實,唐君然更可憐,他的生命中只有恨,將永遠失去陽光。
“乖女兒。”他不知該說什麼,這一生逞兇鬥惡,好勇要狠的,上天仍待他不薄的給了他一個好女兒。
“答應我,別傻傻地和他玩命,有南傑在他奈何不了你。”現在只能仰賴白龍幫的勢力。
“那你呢!你身在虎穴我可不放心,有時我覺得你實在太獨立、太有主見了,我只要一個女兒而非女強人。”她讓所有當父親的人驕傲,同時也灰心不已。
因為她是個不需要父親的女兒,從小就有自己的想法,並勇往向前去實現,大目標抓住了就不悔改,沒做出一件讓父母擔心、憂慮的事。
小時候自己早起,自己弄早餐,自己帶便當,自己繳學費,自己讀書拿獎狀,幾乎做什麼事都自己來不假手他人,初經來臨時她也是自己上商店買生理用品。
完全不用父母操心的女兒或許是件好事,那時他根本沒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