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只怕已是外族侵襲,江山不穩。”越青陽連忙道。
越青陽此言雖為奉承,卻也不無實意,令皇后容色略略和緩,不再提及朝堂之事,而道:“據聞已查探到淵澤先生隱居於青州淄林山中,本宮有意請淵澤先生出山為太史令,青陽,你便持諭令,領羽林衛二十騎,以帝后之名往青州一趟罷。”
越青陽乍聞此命,不由愕然,她雖受封內廷女官,實為皇后輔政臂膀,卻也從未出過京城,不知皇后為何忽有此意?
皇后自是看出她之驚愕,淡淡道:“傳聞淵澤先生俯仰天地,明辨陰陽,推演太極,實乃仙神下凡。本宮以為你甚得仙緣,故命你前往。”
越青陽聽聞“甚得仙緣”之言,眉間不由微微一蹙,她為聖上堂弟永平王遺腹子,其後母親亦病逝,蒙聖上憐憫,收入宮闈撫養,後又受皇后賞識提拔為女官。但這仙緣,卻不知從何提起。雖心存疑慮,她亦深明皇后之剛愎,不容置疑,遂領旨謝恩。
越青陽退下殿外,卻見柳隨侍尚立於迴廊,衝她眨了眨眼笑道:“郡主果然深得恩寵。”
“柳姊姊見笑了,”越青陽念及得以暫且脫離這困居十六載,日日如履薄冰的京城宮廷,心頭便似住了一隻飛鳥,要破雲而去,不由輕鬆笑道:“迴歸之時自會獻上心意。”
“謝過郡主。”柳隨侍亦笑道。
越青陽望向慘淡陰沉的天際,她似乎看到那濃重陰雲之間破處,有一角明耀日輪漏出。
淄林山位於青州境西,山長水闊,叢林茂密,原本要尋隱居之人並不容易,但淵澤先生除推演天道外,還擅岐黃之術,時常為附近人家問醫採藥,行跡易尋。據附近村人言,淵澤先生居處便在翎峰山腰竹林中。
越青陽領著二十騎羽林衛,與當地縣令一道入山,一行人行至竹林之外,越青陽以為他們不可一道入內,否則驚擾淵澤先生清靜,為先生不喜,便僅與縣令、羽林衛隊長三人入得竹林。
越青陽涉足竹林,便覺不對,僅幾步之內,周側景色流轉,一回首,縣令與羽林衛隊長皆已不見,心下一悚,連忙轉身而退,不知行了多久,卻仍輾轉於篁篁幽竹之間。她自幼好讀書,忽明竹林中已設陣法,步入此處便似落入幽境,不得而出,心下頓時焦慮,不知如何是好。
她也再顧不得儀態,在陣內大叫起來:“有人麼——救命啊——”
篁竹幽幽,疏影橫斜,天地俱寂,其間惟有她的聲音迴盪,而那聲音最終亦被寂靜吞噬,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叫了幾聲,始終聽不到回應,又氣又急,懊惱地踢了一下腳邊石子。
“小姑娘,你為何來此處?”
這聲音乍然傳入耳中,越青陽不由被驚得一抖。
竹影搖曳,蒼翠滿目,她只見青衣少年湛然而立,眉如遠山,目似沉淵,容色皎然,衣襟間清淡之色似自竹間流轉而出,恍若這竹林之妖。
“你……你是人還是竹妖?”一不留神,她便不由問出口道。
少年唇間一抿,微微揚起,道:“竹妖。”
她面色頓時煞白,連連後退,少年卻步步緊逼,戲謔道:“你怕什麼,即使我是竹妖,也不會吃人。”
她方似醒悟過來,她亦曾遍閱志怪話本,其中所書草木之妖確實多不會害人,卻仍怯怯道:“你……你能帶我出去麼?”
少年眼眸微動,卻道:“我負責守護此地,若你們無惡意,自是可以。”
她連忙表示道:“我們沒有惡意,我為和陽郡主,奉皇后娘娘之命請淵澤先生出山受任太史令。”
“原來如此,”少年若有所思道,抬首看她,“你隨我來罷。”
她急急跟在少年身後,亦步亦趨,若非顧及儀態,恨不得捉住他垂下的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