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了。”徐知著從夏明朗手裡又接過一支菸,於是一口煙霧漫出來,緩緩地上升,跟他的聲音一樣的輕。
夏明朗給自己也把煙點上,安靜地聽著。
“你別看他成天陽光燦爛的,好像特自信對什麼事都特別有把握的樣子,可是,我就想吧,一個人如果老是想著他活著就得去忍受那什麼殘缺的生命,那總是有點問題的。他就是喜歡給自己豎個杆子,好像他金身不倒的樣子,他就真的金剛不壞了……”徐知著說到這裡終於說不下去了,悶了半天還是固執地重複,“反正你得對他好點兒。”
“我知道,我會的。”夏明朗於是只能跟著他重複。
“你都不知道,你剛剛答應跟他好那陣,他有多開心,成天樂得像什麼一樣,連我都覺得找個……哦,也是件挺不錯的事。其實我本來也覺得吧,你們這種人怪怪的,剛下連隊那會,我特煩這個,你知道吧。可是臻子……陸臻他是好人,他對誰都那麼好,我就覺得如果像他那樣的人都,都是……那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徐知著想了想,又添了一句,“當然隊長你也是好人。”
“你放心。”夏明朗低著頭玩自己的煙,灼熱鮮紅的那個點,一下一下地用手指去碰它,速度控制好了就不會燙傷,只是有點疼,夏明朗玩了一會,把菸頭捏滅,轉過頭去看著徐知著的眼睛,一字一字緩慢地說道,“我不會讓他後悔的。”
腹腔鏡的手術切口很小,不必全麻,只是手術過程極為漫長而無聊,陸臻撐不住,向護士討了一片安眠藥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結果到手術結束之後精神比醫生還好,一看到夏明朗他們進病房,陸臻就十分驚奇地衝著他們嚷道:“哎,你們知不知道,給我做手術的是一個機器人,叫Echo,非常強大。”
夏明朗坐到床邊握住他的手,陸臻舌頭一磕,臉上紅了起來,尷尬地瞄了徐知著一眼,徐小花多麼知趣的人,隨便找了個藉口,順手幫他們把窗簾拉上,大門反鎖,先走了一步。
陸臻臉上紅紅的,繼續活靈活現地講述他那個會做手術的機器人,怎麼怎麼的有七個關節轉向啦,怎麼靈敏怎麼穩定,拿著攝像頭一點都不會抖,據說還是國內自產的。陸臻眨巴著眼睛一副我軍有望,我國有望的樣子。
夏明朗等他把整個機器人的說明書都背了一圈下來,手上緊了緊,說道:“關於方進的事。”
“是我的錯!”陸臻馬上打斷他。
夏明朗一愣。
“是我的問題,我沒處理好。我明知道小侯爺什麼脾氣還拿話刺激他,我這是找打。”陸臻苦笑。
夏明朗撥著他額角的碎髮,手掌貼在陸臻額頭上:“你能原諒他,那最好。”
嘆息似的聲音,飽含著複雜的情緒。
陸臻皺著眉,眉目凝定,過了一會兒忽然笑道:“我能理解他,沒事的。他也是我兄弟哎,你放心,我會好好跟他談的,我們不會再打起來。”
最熟悉的笑容,堅定而自信的,一往無前的,然而總有一點烏雲的灰,赫然存在著,卻從來染不透天空的底色。
夏明朗安靜地看著他,手背蹭著他的臉,最初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張臉,極度的熱情而又極度的冷靜,夏明朗一直能看出陸臻的笑容裡有陰影,他的思路,他行為的方式,他的那種隨時隨地都能從紛爭中跳脫出來,用一種旁觀者的立場去看問題的角度。最初的時候,他以為那是一個極為理性的工科生的邏輯慣性。當然的確有這樣的原因存在,可是還有些別的因素混合在一起造就了現在的他。
那些陰影,也不是他當年想的那樣,一個少年的為賦新詞強說愁。
夏明朗低頭親吻陸臻的手指,含糊地說道:“這事交給我,我能擺平他的。”
“不行!”陸臻忽然提聲,“這事你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