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上,當以耿直聞名的梁御史剛將矛頭一對準明義侯,批他教子無方,朝堂裡的老臣便引經據典反諷。他那好二哥更是話裡話外的暗諷梁御史受人撩撥誣告朝廷元老,還抬出老聖人壓他,彥央心裡就堵著一口氣。
他想處理了這批國家的蛀蟲已不是一天兩天了,朝堂上精明的人也猜著了幾分,就算是不精明的看眾人行事也看出了些門道。
只要朝堂上一有打壓老臣這個苗頭,那些個公侯之家便抱成一團,針插不進、水潑不入。那端坐深宮依然把持朝政的老聖人更是處處護著,想起在深宮‘修身養性’的‘老聖人’,彥央就有苦說不出。
煩悶的敲著欄杆,彥央在心裡暗暗的思索著對策。
一個小公公穿過迴廊,小跑著上千,彎腰對站在離慧芳亭不遠處候著的高公公低聲說了幾句。
高公公對那小公公點了點頭,示意挺清楚了他的話。打發小公公退下之後,高公公在原地裡頓了好一會兒。
陛下現下肯定是不願被打擾的,只是如果是有了那位爺的訊息的話,陛下應該會很高興的吧?!
打定了主意,高公公碎步上前行了禮之後,輕聲打斷彥央的思緒。
“陛下,明朗回來了,現下在偏殿外候著。”
彥央回過神來,撥出一口氣,壓下煩亂的心緒,對高公公頷首便起身出了慧芳亭。
高公公微微抬眼看了看彥央的臉色,揣測聖意。
看彥央臉上不顯分毫,似是不怒不喜,高公公忐忑的心平緩了些。
走過梅園的時候,看到一個雙十年華上下的美貌宮婢在折梅花。
那宮婢似是沒想到這麼偏僻的地方還會碰上皇帝,臉上驚慌的下跪行禮,轉身得太急,‘呀——’的一聲驚呼便倒在地上,手上的梅枝散亂了一地,手不自覺的揉著腳踝,粉色宮裝袖上一朵新穎的應景梅花含羞待放,襯得皓腕白皙秀美。
“陛下金安,奴婢無狀,驚擾了聖駕,罪該萬死。”
聲音如歇了一整個寒冬的黃鸝唱的第一支歌,婉轉低吟。似是害怕,含羞帶怯的偷偷望了彥央一眼,看到彥央在看他,忙低下頭,恰到好處,剛好展現了她最柔美嬌羞的一面。
彥央眼底晦澀難懂,能在這麼偏僻的地方碰上自己,倒是個有心的。畢竟只有一直陪在自己身邊貼身伺候的老人才清楚自己的這個習慣,就連母后都還不甚瞭解,她倒是厲害。將微微皺著的眉頭淡開,彥央柔聲詢問:“你是哪個宮的?”
“奴婢是皇后身邊的貼身宮女,榮國府的元春。”沒聽到彥央說話,那宮婢將聲音壓得更低了,弱弱的說道:“皇后娘娘前日受了風著了涼,奴婢看這處的梅花開得好,想著折兩支回去好讓皇后娘娘的心情鬆緩些。”
聽到這宮婢出自榮國府的時候,彥央的眼睛更是幽深,須臾想起剛剛苦惱的事情,眼睛深處閃過一絲光亮,須臾便又消失不見了。將這宮婢的名字在心裡過了一遍之後,彥央深深地看了這名喚為元春的宮婢一眼,看到她的身子微顫,在心底搖了搖頭帶著高公公走了。
走過了好一段距離,思索出了結果的彥央茅塞頓開,吩咐高公公道:“你去皇后宮裡宣旨,就將剛剛那個出自榮國府的封為鳳藻宮尚書吧。”
心裡一陣疑惑的高公公臉上不顯分毫,聽到彥央說完,忙說:“是”
彥央到偏殿的時候,果然看見明朗一身常服在外候著,心情無端地明快起來。
明朗錯一步跟在彥央的後面進去,而高公公則就守在殿外。
“陛下,奴才幸不辱命。”
明朗躬身說完,抬頭看見彥央的點頭,將手上捧著的盒子呈上去,又躬身退下。
彥央開啟盒子,將壓在玉扳指下的信緩緩地抽出來,展開細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