層推進,步步高昇,平緩綿長,似無窮無盡。雖然沒有七勢門的臺階那般陡峭迫人,卻是另一番的巍然莊嚴,讓人肅驚。
這就是他口中所說的倉瀾的王庭麼?權力的頂端,原本該屬於他的地方。她痴痴地看著,因工庭的壯美而驚歎。然而遺憾的足,宮殿西側卻是一片焦黑之色,顯然有被大火焚燒的痕跡。宮殿的東西兩側,黑白兩色形成強烈對比,黑色的半壁宮殿在黃昏中格外的蕭瑟,像是在述說一個人的落敗和宮變的慘烈。
突然,從宮殿後方賓士而來幾匹駿馬,餘暉黯淡,鐵衣生寒光,帶著凌厲的疆場味道。為首的一位身穿青色盔甲,黃驃馬四蹄如飛,如一團塞外的黃沙滾滾而來。風捲起那人的玄色大氅,獵獵生風,如一隻展翅的鯤鵬凌雲而起。
她心裡猛地一震,似乎聞見了熟悉的氣息,是他麼?她的心開始狂跳起來。
齊揚勒住了韁繩,看著對面來的幾匹快馬,側頭對她微微一笑。可惜她心中只有對面的一人一馬,萬物皆不入眼。
快馬風馳電掣一般來到她的面前,馬上之人猛地一勒韁繩,黃驃馬前蹄飛揚,他就勢一個矮身,將司恬從馬上攔腰一摟,放在了自己的馬上。
她覺得身子一輕,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熟悉的霸道的氣息立刻包裹著她,咫尺之間是熟悉的面容。沉思裡、綺夢裡經常出現,星目劍眉,帶著中原人的靈秀和塞外人的狂放,水乳茭融的明朗俊美。他凝視著她,似笑非笑。她想笑,眼眶卻是酸脹著,看見他,所有的擔憂和思念,連同那重重的心事如霧靄雲煙,瞬間被烈日驅散。
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她,似乎是久違的寶貝終於在手,百看不厭。
齊揚在一邊怪笑,“人我可是帶到了啊,我就不在這礙眼了吧?”
商雨回頭一笑,“你在這裡等我。”說完他雙腿一夾,黃驃馬立刻如離弦之箭射了出去。
風在耳邊獵獵,他將大氅緊緊裹在她的身上。他並沒有對她說什麼,她在他的胸前卻聽見了他的心聲。藉著風,她放肆地嗅著他身上的男子氣息,有種遠途回鄉、倦鳥歸林的安穩。
快馬揚蹄,風聲呼嘯。他策馬徑直朝著宮殿而去,竟然縱馬躍上了宮殿之前的漢白玉長階。階梯平緩,馬的速度稍稍放慢,她和他的身子都微微後傾,她越發地靠著他近到密不可分。他在她身後道:“司恬,我說過,要帶你登上倉讕的王庭。”
她無聲而笑。此刻的他,像個得勝的英雄,又像個任性的孩子。
駿馬登上最後一級臺階,他將她從馬背上抱了下來。高大壯闊的煦澤城幾乎盡收眼底。他扶著欄杆憑空遠眺,笑得那樣神采奕奕、眉宇飛揚。那種勢在必得的自信和睥睨天下的霸氣,竟然讓她的心胸也遼闊了起來。她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江山如畫競在眼下。
他抬著手臂,手指緩緩揮過眼下的城池,帶著指點江山的味道。她隨著他的手指看著暮色中的城池,雖是初見卻已傾心,只因這是他的地方。他扭頭問道:
“你喜歡嗎?”
她含笑點頭,回眸與他對視。他似是一個想要誇獎的孩子,得意洋洋地看著她,眉梢間都是掩飾不住的豪氣和霸氣。他已有了天下,卻偏偏用著最溫柔的聲調、最醉人的眼神,想要得到她的誇獎和肯定。
她情不自禁道:“很喜歡,因為這是屬於你的地方。”
他暢然一笑,“是屬於我們的地方。”說著,他突然一把抱起她飛旋起來。
頭頂之上是白色宮殿和暮色蒼穹,風吹拂著她的裙角,如一朵盛開的蓮花。
他的笑容好看得晃眼,她本已頭暈,對著他的笑,只覺得更加的目眩。認識他那麼久,她第一次見他這樣開心。
他放她下來,扶著她的腰身,默默地看著她,長長地喟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