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朗亂匪剿襲清末捻匪的故伎。以騎乘騾馬為主,一天一夜可以奔行三百里,行蹤飄忽不定;他們四處為家,無須攜帶輜重,攻下城鎮便把糧食財物吃光搶光燒光,然後裹挾壯丁再走。故而圍剿極其困難。上個月初,段芝泉暫署湖北都督。河南各部駐軍重心隨之南移,導致豫西一帶防務空虛,白朗亂匪乘機北上攻佔禹州。禹州號稱富庶。距離省城又只有三四百里,頓時全省為之震動。
“張馨庵都督此次離開省城應該就是因為白朗亂匪之事。但他長處在於理財行政,素來不諳軍事,平定白朗亂匪根本無須他親自出馬。頂多就是督促各營將領、籌備餉銀糧草。他之所以這麼急匆匆地離開省城。除了有戰事緊急、大總統屢次催迫的原因外,更主要的只怕就是想避開孫先生吧?這就是所謂的假。”
其實林伯襄所言不確。白朗亂匪的伎倆除了在騎乘騾馬這一點上剿襲捻匪外,——當然,這項技術更早的鼻祖應該是北方草原上的遊牧民族,而非捻匪的獨創。但捻匪的偉大之處在於把這項技術漢族化,並在廣袤的中原腹地大規模使用——其他主要戰略都是中國自古至今所有巨匪一以貫之的,並非捻匪的專利。
自秦代以降,農民起義的根本原因十之七八是因為土地兼併嚴重、貧富分化劇烈、貧民遇到災荒勞役逃死無地。最後被迫造反。但首先舉起義旗的絕大多數都是地痞、無賴、流氓無產者,而不是那些忍辱負重、昏昏噩噩的勞苦大眾。也不是那些固守餓死事小失節事大的儒家信徒。所以太祖在《湖南農民運動考察報告》寫道:
“事實上,貧農領袖中,從前有些確是賭錢打牌四業不居的。”
“對於一件事或一種人,有相反的兩種看法,便出來相反的兩種議論。‘糟得很’和‘好得很’,‘痞子’和‘革命先鋒’,都是適例。”
“我這次考察湖南農民運動所得到最重要的成果,即流氓地痞之向來為社會所唾棄之輩,實為農村革命最勇敢、最徹底、最堅決者。”
這些混世魔王揭竿而起之後,響應者往往寥寥無幾,因為普通民眾總是苟且偷生的,但凡家裡有一捧面、幾粒米,便絕不願意跟著這群十惡不赦之徒去幹那掉腦袋的營生。那怎麼才能讓民眾加入到造反的行列呢?擺事實,舉例子,動之以情,曉之以理?還是拿刀動槍,威逼利誘?
很顯然,這些手段都太複雜,效果也不太好。再者,造反不是請客吃飯,不是做文章,不是繪畫繡花,不能那樣雅緻,那樣從容不迫、文質彬彬,那樣溫良恭儉讓,那些混世魔王也未必有那麼多的閒情逸致,他們自有他們自己的獨門絕招,那就是攻下城鎮之後不管貧富,都把所有的糧食財物吃光、搶光、燒光,然後裹挾壯丁再走。
被裹挾的壯丁最初必定是十二萬分的不願意,可是家裡糧食沒了、錢財沒了、房子燒了、土地荒了,回去只有餓死,跟著隊伍還多少有口飯吃,若是表現積極,甚至能撈得吃香喝辣的機會。混世魔王還會現身說法曉以利害:你們一日從賊,終生是賊,回去也會被砍頭示眾,還不如投靠我們努力拼殺,賺個封妻廕子的前程。——有時候,這並不全是謊言。
就這樣,造反大軍裹挾的壯丁越來越多,每到一地就如同蝗蟲過境,赤地千里,雞犬不留。最終結局只有兩個:他們殺遍了天下人,造反成功;他們被天下人所殺,造反失敗。但無論如何,結果都是全國人口驟減,土地、財產重新分配,之前的土地兼併、貧富分化問題得到徹底解決。然後等待下一次大起義的爆發。(未完待續。。)
ps: 國慶長假最後一天,求雙倍月票,求贊!!
三**、文章不寫半句空
楊永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