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說來,你見面還可以稱呼他一聲‘老公祖’嘍?”
“老公祖?”孫元起不知道這“老公祖”是明清官場中對地方長官的尊稱,但念在嘴裡總覺得很彆扭。
李岷琛又道:“話說制臺大人來湖廣前曾任四川總督,雖說未到官,但老朽這個四川人見了他,尊稱一聲‘老公祖’,想來不算唐突吧?”
“……”孫元起心道:你一個七八十歲的老頭喊“老公祖”,也不怕人寒磣?
李岷琛猶自不覺:“臬臺楊大人雖說籍貫是雲南蒙自人,卻是在江蘇奉賢長大,說來和孫大人還算半個同鄉呢!”
官場的龐大關係網,大概就是這樣一絲一縷地編織而成的。
孫元起只好插句嘴:“藩臺大人,聽說臬臺楊大人和制臺陳大人是一齊過來?”
李岷琛道:“嗯!制臺大人是貴州貴築人,由江蘇撫臺升任四川制臺時,順道回鄉省親。上月初,朝廷改命陳大人為湖廣制臺,又改貴州臬司楊大人為湖北臬司,正好他們同在貴陽,便一道過來了。”
孫元起心裡尋思:這恐怕不是什麼好訊息。總督、按察使兩人同時赴任,路上溝通交流,總會有些香火情。換個角度來說,他們倆是後來者,面對已經在湖北官場上廝混數年的李岷琛、孫元起,肯定有所警戒,也更容易抱團。一旦出現齟齬,自己的騰挪空間無疑會少許多。
說話間,一艘客船出現在天際,先是個小黑點,然後漸漸變大,直奔碼頭而來。李岷琛整了整衣襟,肅手站立。孫元起也識趣地退後半步。
片刻之後,輪船停穩,就有兩個穿著朝服的官員從搭板上走下來。這時碼頭上鞭炮齊鳴、鑼鼓喧天,場面比孫元起赴任時候可熱鬧不少。剛才還步履蹣跚的李岷琛立馬靈活許多,快步搶上前去大禮參拜:“湖北布政使李岷琛參見制臺大人!”
四周大小官員隨著李岷琛這一拜,也全都跪倒在地叩頭作禮。孫元起可不想鶴立雞群,只有無奈地隨大流。羊隨大流不捱打,人隨大流不挨罰啊!
跟在陳夔龍身後的楊文鼎自然受不得李岷琛、孫元起大禮,早已避在一旁。陳夔龍四周掃視了一圈,似乎在享受職權帶來的無限風光,然後才上前扶起李岷琛:“諸位請起身,不必多禮!”
來清朝這麼多年,還是不習慣給別人跪下。聽了這話,孫元起乾淨利落地從地上爬起來。其他官員見帶頭的藩臺大人和學臺大人都起來了,也趕緊跟著起身。
孫元起這才得空仔細這位“幹額駙”:個子不高,面板卻很白皙,面相甚是文雅,細眉細眼的,想他年青是定然是俊俏的後生。否則也娶不到那聰穎貌美的幹格格啊!只是沒見到那位翻雲覆雨的幹格格,想來此刻應該藏在船裡,裝那足不出戶、鮮見外人的賢妻良母吧?…;
陳夔龍扶著李岷琛,隨口問道:“聽李大人口音,應該也是雲貴川人士吧?”
不知是老頭兒有帕金森綜合症,還是緊張激動,李岷琛一部花白的鬍子抖個不停:“回稟制臺大人,下官是四川安縣人。大人曾任四川總督,下官還得尊稱你一聲‘老公祖’呢!”
陳夔龍哈哈大笑:“我這四川總督並未到任,卻算不得準!”說完喊過身後的楊文鼎:“楊大人,來來來!我是貴州貴築人,藩臺李大人是四川安縣人,楊大人你是雲南蒙自人,看看,我們雲貴川齊活了。”
陳夔龍是正二品的總督,自然可以隨便說笑,楊文鼎這個正三品的按察使卻不能,急忙見禮:“楊文鼎見過陳大人!”
孫元起見他們閒話已畢,才走上前來朝兩人拱拱手:“湖北提學使孫元起見過制臺大人、臬臺大人!”
陳夔龍一臉笑意:“想來這就是聞名大江南北,蜚聲國門內外的百熙先生吧?久仰久仰!只是沒想到百熙先生卻年輕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