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越過分了……
胡思亂想的後果就是,陵越來敲門的時候,我還是沒有收拾完。聽到他的聲音,緊張之下趕緊把藥品什麼一塞,胡亂綁了個結就衝了出去。
陵越掃我一眼,輕聲問:“藥呢?”
“啊……”我趕緊把褡褳扯開給他看,“都在這裡,都帶著呢。”
陵越仔細看了一遍,拿手撥了撥,然後微微皺了皺眉:“你的藥呢?”
“哦!”我這才想起來還有感冒藥沒帶,於是飛快地回屋,順手拿起臺子上的藥就往回跑,“拿了拿了!”
陵越點頭,順手接過我手裡的褡褳,然後捏住我的手腕。我還沒來得及疑惑,一股暖流順著他的手送了過來,一瞬間衝到心底,熱得我喉頭一頓。
他似乎有些無奈地搖頭:“這次你仍跟著我。”
“……多謝大師兄。”
“走吧。”
一路上都是陵越御劍,陵越幫忙防寒,陵越提褡褳……我站在他身後感覺很不好意思,又怕說話會分他心,於是垂著頭默默無言地一直堅持到目的地。
到君山的時候天已經黑了,我們決定先在山腳小鎮歇一晚,第二天上山,然後趕回天墉。
陵越的臉色並不好,有些蒼白,可能是一路疲勞的緣故。我愧疚去接他手裡的褡褳:“大師兄,我來吧。”
陵越搖搖頭,不做聲,只是提步往前頭走去,大約是去找客棧。我默默跟在他身後,一路上看著昏黃的燈火,百十家明明滅滅地錯落在一起,眼前卻忽然模糊起來。
那些昏黃的燈火後邊,大概是一家人在準備晚餐吧?母親在做飯,孩子在擺碗筷,父親可能剛剛下工回家,也有可能坐在院子裡等著吃閒飯……
這麼一想,忽然就覺得血緣、家人,這真是奇妙的東西。
即便是隔得再遠的親人,即便一生也見不上一次面,但只要想到那個人和自己流著一半相同的血……就會覺得親近。那種隱隱約約的默契,正是血緣的奇妙之處。
而相對的,有些人……有些即便是很親近很親近的人,也沒有辦法真正變成家人。或許是我防備太深,可即便是師尊,要說真的可以看做家人一般……也不可能。並不是說不親近,我的性命都可以交給師尊……可是那不是家人,那不是血脈相關的親人。
於是不由得想起了遠在江都的姑姑。
那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血親,血脈同源的姑姑。雖然沒有……可是隻要一想到還有姑姑的存在,就覺得線的那一頭確確實實被人握在手裡,走得再遠也不會丟。
“……芙目?”
陵越已經走出好大一截了,我趕緊跟上:“來了!”
前頭似乎就有一家客棧,我們加快了腳步,但在進客棧之前,陵越忽然停住了。
“大師兄……?”
我抬頭看著他,昏暗的燈光斜打在他臉上,輪廓深邃,陰影掩了一半臉,燈光中的另一半忽然俊美得……
“你怎麼了?”
他沉默半晌,忽然問出這麼一句話,我一愣,然後覺得心裡溫暖。
“……我想我姑姑了。”
他皺皺眉,然後溫聲說:“等事情結束之後,我陪你去。”
“……”
那一刻,我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感覺,只能拼命點頭。感覺眼眶熱了,也不敢說話,怕會忍不住哭出來。
陵越一頓,說:“……走吧。今日早些休息。”
這一覺睡得尤其的踏實。
昨晚上還是忍不住偷偷哭了,不過倒是第一次沒有覺得丟臉,而是認為再正常不過……寡親緣久了,陡然遇到溫暖,發洩一下是應該的……
只是起晚了,這就不應該了……
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