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多年,謀計多年,——是否真的忍心——
可是,要叫自己放棄,放棄這多年的期寄,是不是——真的就能夠放下?放下那份與生俱來的憤恨!放得下嗎?如何放得下?
從沒有生下來就是野種!註定是野種?
叫我怎麼甘心?叫我怎麼死心?叫我——如何以對?靜池,你說我怎麼能放得下,說放下就放下?
靜池也是知道,是放不開的吧!放不開這一樣,必然要放下另一樣。必然要捨得犧牲,必然要舍下月下的犧牲——很多人的犧牲。只因為有必須要做的事,不得不犧牲——可是被犧牲掉的人又會怎麼想?
月下會怎麼想?靜池會怎麼想?會不會難過?
可靜池終還是舍下了月下。月下的犧牲,何嘗不是靜池的犧牲。
哭泣都很單純,宛若唱歌的女孩子。真是不愧被稱為神靈的歌者的鳥靈一族當中的佼佼者。不愧為被選出來,在有月缺月圓的月色之下,夜夜在月下為神靈放歌的女孩兒。原本只為神靈歌唱。在靜夜無人時。如此的絕響,不應是人間所聞!
卻一樣的被擄來。被賣入歌肆酒家。被賣來,藉助她的歌色,教成一枚棋子,原本是那麼善良單純一無所知言聽計從的棋子。原來也是會恨的,會愛的。會高傲的。她的人,本當如她的歌。清之又清,豔之又豔,簡單的快樂,簡單的幸福。聽者卻步,見者側目。歌一天天的在無望失望之中,淡、暗、啞、終於。明白一切不過是場陰謀與利用的月下,不再唱歌。
就算是被稱為神靈的歌者,也是會失了單純。就讓靈魂長歌當哭,哭泣著,不唱歌,唱不出歌。想回家,回不去。想唱歌,唱不出。最終剩下了淡淡的高傲的女子,小鳥依人,只是不再唱歌。她的歌,向來都是用心去唱的——
始作俑者,是那個可以掌控一切的人。當初只是冷眼看著,不是他的授意,當卻是在他的默許之下。否則,又有誰會有膽量,對於被奉為神靈歌者的鳥靈之族下手。可那人卻有膽量,只是沉默著,代表著默許。讓一開始貪婪的試探,終於演變成一場領貪得無厭的擄掠屠殺——一如當初,二十年前的屠戮,對於鏡山弱水之彼岸的魔國。
在他出生之前的殺戮。到如今是否淡去,是否還剩得一絲緋色血痕?人族魔族,是否還記得?
記得的人記得,忘記的人忘記。可是那場殺戮帶回來的奴隸,真實的存在著。無論世人是記得,還是忘記。
他雖然不曾經歷過,但卻也不可以當它不存在。若不是那場屠殺帶回來的奴隸,他並不需要出生,不需要——還沒出生就是野種。就是雜種,就不知道自己究竟算個什麼?
那個導致了今日一切的——怪物!二十年過去,居然到現在也還是那般模樣,居然是從幼時見到時起,就沒有變過一絲一毫。雖然是人類模樣,可——那樣的能力,那樣靜止的時間,算是人麼?更何況是那麼冷酷的性子,對什麼都不在意,對什麼都不看重,冷冷的看人,冷冷的看著別人的生死。冷酷——而無情!無論看著誰都像是在看著一件死物。
在背後冷冷地縱控了整個王國的命運,冷眼的看著任何人的生死。混不在意,從一開始就讓人看不透,看不懂。這人心裡邊想的到底是什麼。默許著人族的行為,壓制著妖邪和仙靈之類的猖獗,而又在這兩者之間縱容著一種不明不白的微妙的平衡。
近二十年來,雖然不見他有什麼舉動,一般的民眾甚至早也忘記了還有這麼個人在。可是這整個王國。只要他想,依然只能在他的掌控之中,大到立君立法,小到民生,他都可以隨意的過問——
那樣的——怪物!留著,對整個帝國來說,對知曉其中細情的人,都是一道陰影。對於表面平和,實際暗流縱橫的帝國,始終是冷冷地存在著。冷眼看著世人被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