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家大宅裡一場歡欣熱鬧的晚宴結束後,又到了一年中最早的別離時節,儘管春寒料峭,儘管寒香還濃。
鍾書、鍾詩、鍾酒和鍾花要離開家去北京讀書了。胡昌鴻的大兒子胡玉也要去北京大學唸書,因此和往年一樣,與鍾家四位小姐一同前往。胡家二兒子胡珏則依然堅持獨自乘火車去上海讀大學。他的理由是,一個人無拘無束很自由,同時可以增強獨立性。
鍾子恆先和北京的二姨奶奶唐佳倩夫婦聯絡好了接機時間,然後派趙興、齊亮、陶飛和秋亭四人一路護送至北京。
往年都是林叔帶著兩個年輕力壯的店裡夥計負責大家的行李運送,今年鍾子恆另外加了一個人,讓徐林峰跟著一起去。至於藥材店裡現缺的人手,他在心中已經有了新的安排。
慧子見鍾老闆安排徐林峰與幾位小姐一同坐飛機去北京,高興得了不得。出發的前一天,她歡歡喜喜跑到街上給丈夫挑選了得體的衣服和鞋子,讓他體體面面地出門。
還真別說,慧子的眼光倒是挺不錯,一下子就將徐林峰打扮得像是換了一個人,神采奕奕,精神抖擻。
活了大半輩子,徐林峰第一次離開烏嶺鎮去外地,第一次坐飛機,第一次去遙遠的首都北京,心裡甭提有多高興了,激動得好幾個晚上都睡不著覺。
鍾子恆將一切安排妥當了以後,正月二十二這天,他和唐佳玉一起送孩子們到白陵縣云溪國際機場。胡昌鴻夫婦倆也一同前往。
與此同時,鍾子恆派張耘去金禪寺給方義送話,讓徐俊明天去鍾家藥材店上工。
張耘來到金禪寺時,恰巧方義去山林裡砍柴了,還沒回來,因此他只好在客堂耐心地等。
胖和尚覺文笑呵呵地到山門口迎接張耘,並帶張耘去法堂見了法新方丈。張耘素來敬重法新方丈,於是趁此良機,向法新討教一些佛法之道。
終於等到方義回來了,張耘將鍾子恆的話轉告了方義,方義當場感激不盡。見張耘急著要走,方義便送他到山門口。臨別時,張耘見四下無人,悄悄地對方義說:“我見那位子修師父的臉上隱隱地有些殺氣,並不似平常的出家僧人。你在這裡要多加小心!”
方義先是一陣驚詫,接著認真地點點頭,然後站在山門口靜靜地目送張耘離去。張耘的話卻在他的腦海裡久久迴盪……
鍾老闆果真給徐俊安排事情做了,這讓方義感到無比高興。他立刻跑進法堂,懇請法新方丈允許他出寺一趟,去辦理一件極其要緊的事,天黑前就回來。
然而,不巧的是,剛好子修也在法堂之內,只聽他對方丈說:“方丈,方義入寺不久,卻三番五次要求出寺,時間長了,養成習慣,恐怕日後難以服眾。”
方丈思量許久,然後微微點頭,“子修言之有理。要不這樣,以後誰要是請假離寺,就得先完成一些額外的任務,比如……”
“比如先將整個寺院清掃一遍,再擦洗乾淨大佛殿,然後再出去辦事,且在天黑之前務必趕回寺中,否則罰抄《六祖壇經》一遍。”還沒等方丈開口,子修就迫不及待地說出了他自己的想法。
方丈聽完子修的話後,微微皺眉,繼而輕嘆一聲,說:“那好吧,就按照子修剛才所說去辦。”
方義忍氣吞聲地退出了法堂。果然像張耘說的那樣,子修師父似乎哪裡不正常,不似平常的出家人。他默默地思量著。
迫不得已,方義只好揮舞著大掃帚,開始打掃寺院。他心中著急,因此幹起活來速度非常快,驚呆了寺里路過的一波又一波大小和尚。他們以為方義又被子修罰,既心疼又無奈。
胡玉和胡珏走了以後,胡家庭院裡一下子冷清了許多。
見陽光正好,胡陽坐在花園中的一株大柳樹下捲袖揮毫,抄錄唐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