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殿西暖閣的狻猊銅爐騰起龍涎香，蔡京指尖摩挲著和田玉鎮紙，面前攤開的《山河社稷圖》上插著四色令旗。高俅用劍尖挑起塊炭火，在\"田虎\"二字上烙出焦痕：\"河東路九州三十六縣，夠不夠餵飽那頭餓虎？\"
\"不夠。\"童貫從貂裘裡抽出遼國國書，\"還得許他世襲罔替的河東節度使。\"鎏金紙頁掃過炭盆時，狼頭徽記在火光中猙獰欲出，\"耶律大石要我們拿燕雲十六州作保。\"
楊戩忽然捏碎藥缽裡的硃砂丸，猩紅粉末灑在方臘勢力範圍：\"摩尼教要兩浙路設明尊法壇，杭州靈隱寺改作光明殿。\"他琉璃盞裡的烏頭酒泛起漣漪，\"再加五百僧籍度牒。\"
窗外風雪呼嘯，更漏聲裡混著禁軍鐵甲相擊的脆響。高俅突然劈斷令旗，劍鋒劃過地圖：\"待剿滅梁山，田虎得河東，方臘掌江南，朝廷只要郭猛的人頭！\"
太原府衙的地龍燒得燥熱，田虎赤腳踏碎三塊青磚，鑲金狼牙棒重重杵在《賜封詔書》上：\"趙家小兒當爺爺是叫花子？\"唾沫星子噴在使者臉上，\"河東路本就是老子的！\"
屏風後轉出個戴青銅面具的文士，袖中滑落半枚虎符：\"樞密院已調西軍十萬撤離汾水。\"他指尖蘸酒在案上勾畫，\"若大王願為徵梁山東路先鋒，童樞密許您...\"酒漬突然燃起幽藍火焰，\"代州鐵礦與忻州馬場。\"
田虎的獨眼在火光中眯成縫：\"那郭猛的人頭...\"
\"人頭歸朝廷，戰馬歸大王。\"文士掀開漆盒，二十顆鴿血寶石嵌成的大宋疆域圖泛著血光，\"聽聞大王的七夫人最愛紅寶？\"
杭州湧金門外，方臘的白玉拂塵掃過西湖殘雪。楊戩的藥童捧著鎏金密匣，匣中《摩尼護法國師敕牒》的絹帛浸過龍腦香。\"蔡太師特意尋來於闐血玉，刻成明尊法印。\"藥童喉結滾動，\"只要法王願截斷梁山漕運...\"
方臘突然揮袖擊碎三丈外石燈，碎石嵌入《敕牒》：\"趙佶三清殿裡的三茅真君像，該換明尊金身了。\"他指尖點在臨安府輿圖上，\"錢塘江畔要建九十九丈光明塔。\"
藥童瞳孔驟縮，袖中滑出蔡京手書：\"太師說，塔高不可逾大相國寺佛頂。\"羊皮紙在風中展開，露出\"許爾閩浙路私鹽專營\"的硃批。
\"再將明尊誕辰列為官祭。\"方臘拂塵纏住藥童脖頸，腳下青磚突然裂開，露出窖藏的二十箱霹靂炮，\"告訴童貫，這些火器本該轟開汴京東門。\"
汴河冰面下，三艘烏篷船悄然相接。田虎的狼牙棒與方臘的拂塵橫在《三方盟約》上，羊皮卷邊沿浸著童貫的指血。高俅佩劍突然劈開船艙，露出整箱御前侍衛腰牌：\"二位的親衛可扮作禁軍，劫糧時莫傷插玄旗的車隊。\"
蔡京捧出兩方玉璽：一方刻\"河東節度使田\"，一方刻\"護法國師方\"。\"玉料取自艮嶽萬歲峰。\"他指甲劃過印紐蟠龍，\"待大事成後，田兄的印紐換麒麟，方兄的換金翅鳥。\"
田虎突然掰斷狼牙棒尖端，蘸血在盟書添上\"得郭猛首級者加九錫\"。方臘拂塵甩出銀針，在\"九錫\"二字旁刺出摩尼教日月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