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了眼睛,看到石室內的情景先是一愣,對上侍月的目光時,居然撇嘴一笑。侍月似乎輕輕呼了口氣,終於閉上雙眼轟然倒地。
文怡早已暈厥,蘭夫人因受不了劇烈的衝擊也沒了聲息。此時,石室內還清醒著的人,只剩下楚玄、三少、還有我。
楚玄失神地站了一夥兒,緩步朝我和三少走來,在我們面前盤膝坐下。
“你現在該知道,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我。”他似乎在對我說話,眼睛卻盯著我跟前地上斷作兩節的骨簪。
我點了點頭,每點一下便有淚珠散落。我已明白三少那句要我好好活著的話是什麼意思。楚玄未必會殺我,但是三少呢?我的夫君死在我最信任的楚大哥手上,是多麼的諷刺諷。
“你騙了我,你跟我說的那些所謂身世,全都是騙人的。”我的聲音已帶上了恨意。我恨他的欺騙,恨他將三少從我身邊帶走,恨他將我曾經篤信的一切從我身邊帶走。
“我沒騙你,只不過我的父親是龜茲王。我的母親因為私自放我被燒死了,八歲的我便沿街乞討,受盡□歧視。我只不過想要回曾經失去的一切,體面地安葬我的母親,你……能理解嗎?”
理解……讓我怎麼理解。當我看著所愛的人,帶著遺憾一個個離開的時候,讓我怎麼理解。我閉上眼睛,將頭靠在山少胸前,感受他越來越弱的呼吸。
楚玄嘆了口氣:“我認識你,早在你認識我之前。從你奔赴將軍府的那時起,我便在暗中尾隨。那毒是我親手交給諸葛冉的,絕不可能出岔子,而你卻遲遲未死,更令我驚異的是,明明看到你因中毒而昏迷,卻又生龍活虎地醒了過來。於是我便遣白無常查探你的中毒跡象。那一夜,藏身在密林中遠遠看著你滑稽卻機警的應對,我本已死了的心,竟有了一絲興奮。
“我本該就這樣隱藏在暗處,看這些被我收在網中之人鬥得你死我活,最後趁著他們兩敗俱傷、且邊界大亂之時,一舉殲滅龜茲王的勢力,順利登上王位,為我母親報仇。
“但當我得知你因失了火龍珠而毒發時,竟忍不住現身同福客棧。在客棧面對你的那一刻起,我便知道你已住進了我心裡,而我的計劃,已經開始亂了。你落水身亡後,我的心也亂了,才會在半年時間內,讓諸葛冉佔了先機。”
我的眼淚已和三少胸前的血跡混在一起,鹹腥鹹腥的。我最看重的一切已經失去,他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
他的目光移到三少身上:“筋脈具斷,琵琶骨洞穿,全身骨折十幾處,乾坤指劍真氣反噬……即便是沐雨軒的神醫和長老們到齊也回天乏術。其實你剛才若不助我斬殺諸葛冉,便不至於筋脈具斷,倒還是有救。”
三少笑了笑,用輕微得只剩下吐氣的聲音說:“十七年兄弟……”
“十七年兄弟……”楚玄的眼神越過三少飄去了遠方。
“若要救你,須用師傅的迴天針術,施針之人耗盡畢生功力一搏,機會只有三成。若救治無效,施針之人也將因真氣枯竭而斃命。師傅只在師母亡故前用過此術,若不是幾位師叔在場,師傅又怎能過得那一劫?世上又怎會有這麼傻的人?”
我最後一次看到楚玄的臉,是他臉上熟悉的真誠的微笑。隨著他伸手在我身上輕輕一指,三少、楚玄、石室、血跡……全都漸漸模糊,融入無邊的黑暗中。
……
醒來時,眼前已換做奶孃的臉,那張原本保養得當的臉上已多了無數滄桑。我突然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猛地撲在她身上,心中焦急恐懼,卻不敢問出那句話。
奶孃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輕撫著我的頭髮道:“都好,他們都好,三少,楚神醫都好。你也沒事了,太好了……”
我覺得心裡似乎翻湧起海嘯一般,哇的一聲撲倒在奶孃懷裡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