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第一道驚雷劈開烏雲,照亮江心漩渦中半截沉船的桅杆。
江心毒霧被夜風撕開一道裂口時,沐春的虎頭吞口刀已劈開三名蒙面人的火把。
火星濺在青銅閘門上,映出大地主甲扭曲的面容:\"燒!
都給老子燒!\"
十二道狼煙在堤壩上衝天而起,卻未如破壞者所願。
李明早命人在閘基暗渠埋了百擔溼稻殼,濃煙裹著稻香飄向十里外的村落。
晨光微熹時,田間傳來銅鑼聲——被徵調的百姓舉著鋤頭湧上堤壩。
\"是李大人給咱們修的救命渠!\"老農的草鞋踩過大地主華貴的綢緞,煙鍋桿直指被按在地上的破壞者,\"去年發大水,就是這廝扒了洩洪口!\"
沐春的鎖子甲掛滿晨露,刀背拍在小貪官乙的烏紗帽上:\"工部撥的七萬兩銀子,倒養肥了你的南洋商船!\"士兵從那人袖中抖出賬本,泛黃的紙頁間夾著片金合歡葉,葉脈紋路竟與爪哇文字暗合。
李明站在觀測塔頂層的星軌圖前,指尖拂過琉璃瓦上凝結的露珠。
百姓的聲浪震得簷角銅鈴叮噹作響,他忽然轉身對宋訥輕笑:\"聽見了嗎?
這才是真正的驚雷。\"
老文臣攥著被銀蟻腐蝕的圖紙,忽然對著江心三拜:\"下官愚鈍,竟不知這海疆圖會隨潮汐漲落顯影......\"話音未落,塔樓下傳來銀鈴般的驚呼。
紅衣女子提著藥箱撞開人群,髮間金步搖在晨曦中亂顫。
\"阿沅姑娘當心!\"沐春的副將剛要阻攔,女子已踩著滿地狼藉撲到李明跟前。
她指尖沾著止血藥膏,卻在觸及李明衣袖時化作溫柔的撫摸:\"昨夜觀測塔的火光映紅半邊天,我還以為......\"
李明任由她檢查自己掌心的灼痕,忽然想起穿越前那個暴雨夜。
當時他正在水利局值夜班,電腦螢幕裡的古河道圖與此刻塔樓裡的海疆圖竟有七分相似。
阿沅髮間的茉莉香喚回他的思緒:\"姑娘可認得這種銀蟻?\"
\"這不是爪哇巫醫養的情蠱麼?\"阿沅用銀簪挑起掙扎的螞蟻,\"傳說被咬的人會......\"她突然羞紅了臉,簪頭不慎劃破李明指尖。
血珠滴在星軌圖上,竟沿著二十八宿的軌跡遊走成卦象。
百姓的歡呼聲在此刻達到頂點。
漕工們將破壞者捆在閘門齒輪上,每轉半圈就有人往他們身上潑江水:\"讓這些黑心肝的嚐嚐水刑!\"孩童們舉著李明設計的竹製水車模型,在泥地裡跑成轉動的年輪。
\"諸位請看!\"李明突然躍上閘門基座,晨風捲起他染著硝煙味的衣襬。
沐春會意地舉起火把,照亮齒輪內側暗藏的爪哇文字:\"此乃南洋邪術蝕鐵咒,半月可毀千斤玄鐵!\"
人群炸開憤怒的聲浪。
老石匠顫巍巍地摸著完好無損的齒輪,濁淚滴在沐春的刀鞘上:\"大人用耐火泥保住的不僅是水閘,更是咱們子孫的命啊!\"
阿沅悄悄往李明手裡塞了枚香囊。
素絹上繡著並蒂蓮,裡頭裝著驅蟻的艾草灰。
她指尖的溫度透過布料傳來:\"昨夜我在醫館配藥,見三個戴青銅耳環的番商往井裡倒東西......\"
話音未落,工部驛馬驚嘶著衝破人群。
信使滾鞍下馬時,懷裡掉出蓋著爪哇火漆的密函。
李明彎腰拾起,發現火漆印竟是倒置的海船圖騰——與海疆圖上某處暗礁標記完全重合。
\"大人!\"宋訥突然指著江面驚叫。
昨夜沉船的桅杆竟在晨霧中重新立起,船帆殘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