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重柒這個坎後才行。
然而用藥吊著命總歸不是個辦法,拖得越久,藥便越發沒用。這幾日他忽覺自己精神好了許多,本還有些驚訝,但轉念一想後便又只剩下苦笑了。
行醫多年,他居然沒有瞬間反應過來,這便是油盡燈枯之前的迴光返照了。
值得慶幸的是,西門吹雪對他的身體狀況其實是清楚的,他並不擔心他會完全接受不了。
但西門吹雪接不接受得了是一回事,為人父母,放心不下自己的子女,也是人之常情。
雖然只相處了大半年,但西門大夫對謝泠還是信任的。這段日子見到她盡心盡力地幫自己兒子,心中也不可謂不感動。
正如他曾經與西門吹雪說過的那樣,有阿泠看顧你一二,我也能放心。
當時西門吹雪只是抬眼看了看他,似乎是對他這樣說的原因瞭然於胸,但到底沒有完全拆穿。
令他更慶幸的是,除了謝泠,還有個冷血可以一道託付。
確認他們倆待西門吹雪都是真心實意後,他也算是放下了最後一絲牽掛。
從這天夜裡開始,西門吹雪難得沒有回自己房間睡,而是在吃過飯後叩了幾下門來了他的房間。
他二人其實都想不起來父子倆上一次睡在同一張床上是何時,但此時此刻也不覺擁擠。
他有許多的話想要囑咐給這個兒子,卻又清楚實際上他全都明白,最終只能在閉上眼之前深深地嘆一口氣。
大約是唯一的牽掛已無需他擔心,這一遭鬆懈下來後,他的身體便以一種急轉直下的速度在變差。
謝泠再不通中醫醫理,也好歹看得來人的臉色究竟是好是差,見他一日日灰敗下去,無力得連一句怎麼了都問不出口。
她還記得西門大夫不止一次說過,“我是大夫,我的身體我自己最清楚。”
他還不是一般的大夫,是天下有名的神醫。
如果不是他自己都清楚藥石無醫,身為一個大夫,他又怎麼可能放任自己變成這個樣子呢。
很多年後謝泠坐在萬梅山莊裡回憶起這位神醫,也對著已成劍神的西門吹雪說了這一番話。
西門吹雪卻不為所動,擦拭劍身良久後方才淡漠地開口道:“他就是自己放任自己成的那樣。”
如果說在未來的那個瞬間她對西門吹雪充滿了無奈和同情的話,此時此刻看著西門大夫躺在床上氣若游絲的模樣,謝泠更多的是傷心。
誠然她只在西門醫館幫了大半年的工,但對西門大夫這樣擔得起一句醫者仁心的人,是相當敬佩的。更不要說對方還是真的關心她,甚至認真幫她調理好了宮寒之症。
屋內只有他們三個人在,燃了許久的火盆發出滋啦滋啦的聲響,謝泠聽到他嘆了一口氣,十分費力地抬起眼來,看向在床頭坐著的她與西門吹雪,“阿雪……幫我把前堂那個……帶鎖的盒子,拿來。”
西門吹雪也沒有問,垂著頭出去了。
到前堂也就幾步路,他一會兒便回了過來。
“這是醫館的地契……咳咳……咳咳!”西門大夫開啟了那個盒子,勉力支撐著自己單薄的身形,將那開啟的盒子推到謝泠面前,“阿雪……是要回太原的,這個便給你吧。”
這醫館到底有多大謝泠是知道的,她自覺受不起這份大禮,下意識就要拒絕,只是還沒來得及搖頭,手便被西門吹雪按住了。
只見他幫著謝泠接了過來,一言不發地重新合上。
西門大夫卻笑了,“阿雪他……是知道的,你……放心拿吧。”
“可是——”
“我都這個模樣了。”西門大夫大口地喘著氣,像是快要撐不住一般,眼角竟有清淚劃過,再開口時聲音顫抖得更厲害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