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巷口就看見,張府門外那些等著接見的車馬全都被翰林們給排擠在了後頭,一行七八個人堵住了大門,高聲嚷嚷要見張居正的聲音甚至連他離得這麼遠都能聽得清清楚楚。想到張府大門此時絕對進不去——他跑過去現身只怕要被某些正在火頭上的翰林圍毆,就算他武力值也許高一點兒,難道在張府門外上演一場全武行嗎?而且,他遠遠張望著沒瞧見王錫爵,更是頭疼。
現實中的王錫爵他雖說不熟,可歷史中的王錫爵他挺熟啊,人不會去堵張家側門了吧?就算張居正從前對來訪的人下過通牒,敢在側門候見碰運氣的,不管是誰,一概考評降一等,黜落為外官沒商量。可王錫爵跑張府來,顯然是官都未必要了,還怕張居正從前立下的那規矩?說不定就給人闖進去了呢?
他想到這裡便調轉了馬頭,可一出巷口就看到了王繼光。見這位隸屬於廣東道的試御史一臉措手不及的傻樣,訥訥老半天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他就眉頭一挑道:“子善這是追著我到這裡來的?”
“是……不是!只是我看見汪掌道走得急,生怕有什麼事,所以跟過來看看!”王繼光急中生智找了這麼個理由,見汪孚林面露譏誚,他只恨不能找條地縫鑽進去,當下哪裡還敢停留,連忙陪笑道,“既是沒事我就放心了,我這就走……”
“等等!”
這一次,卻換成汪孚林直接開口把人喝住。要跟就跟,要走就走,哪有這麼便宜的事情?見原本已經手忙腳亂操控騾子的王繼光很有些遲疑地停下手,他方才笑眯眯地說道:“你過去張府門前問一聲,詹事府詹事王錫爵在哪?”
王繼光本想拒絕,可想想自己如今的處境,他咬了咬牙,最終便騎著騾子過去,當然不會去問那些正在激昂之中翰林們,而是找了一乘路邊的轎子問了個仔細。好在因為今天這事非同小可,外頭一溜在張府門外刷存在感的官員們全都聽了一鱗半爪,當下王繼光回來時,便小心翼翼地說道:“聽說王學士領頭來的,然後他動作最敏捷,給他繞到張府側門,衝進去了。”
汪孚林只覺得牙都酸了。這麼多翰林都攔了下來,獨獨把一個四十開外年紀不小,也不是練家子的王錫爵給放進了側門?這要說那些阻擋的傢伙中,沒人和王錫爵暗通款曲,沒點貓膩,誰信!
瞥了一眼顯然希望趕緊離開的王繼光,他便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說道:“我正愁沒幫手呢,你既然來了,那就跟我來,有事你可以搭把手。”
什麼搭把手?
王繼光身不由己地跟著汪孚林出了大紗帽衚衕,等到繞著張家外頭圍牆轉了小半圈之後,他看到汪孚林停在了某處,卻是抬起頭來看圍牆,他登時變了臉色,心中生出了一個自己完全無法相信的念頭。果然,還不等他開口,就只聽汪孚林氣定神閒地說道:“會翻牆嗎?這牆不高,裡頭就是首輔大人的書房,翻過去之後,說不定還能見那位元輔一面。”
撲通——
王繼光嚇得直接從騾子上跌落了下來。好容易昏頭黑腦地爬起身,他使勁吞了一口唾沫,這才結結巴巴地說:“汪掌道,這不是開玩笑!”
“不會翻牆?還是說,其實你也反對元輔奪情?”
那當然,因為這不合倫理綱常!
王繼光在心裡大叫了一聲。然而,他深知自己之前上書被給事中攻譖,如今還屬於汙名沒被洗脫的狀態,而且在都察院中也孤立無援,如若連出名的機會都沒有就被罷官革職,那麼簡直是考中進士後,連個水花都沒聽見就中斷了仕途,日後想要起復也是痴心妄想。若不是今次發現上書諫奪情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