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折騰出來不少事情,甚至還有俘獲海盜頭子,招撫了近千海盜的大功,可在他看來,那也不過是年輕人瞎折騰而已,本打算在見到汪孚林後,如若對方年少氣盛,那麼就好好敲打敲打,讓其明白在這廣東道到底是誰話事。為此,他早就叫了經歷司的杜都事過來,囑咐了其好一通。然而,他萬萬沒有想到,聽那聲音汪孚林分明跟著杜都事到了門外,內閣卻突然命人緊急傳話,直接把人給他截胡了!
他只聽得門外杜都事好一陣慌亂,而汪孚林卻還在那猶猶豫豫地說,不是說按理要先拜見掌道御史,赫然把他擺到了和張居正同等的地步,他頓時在心裡大罵,卻還不得不起身出門,擠出一絲笑容對汪孚林說道:“自然是內閣首輔大人的事情更要緊,汪侍御且先去才是。”
“那……我聽前輩的。”汪孚林笑容可掬拱了拱手,隨即就跟著那滿頭大汗來找人的小吏轉身離去。雖說頭也不回,可他卻彷彿感覺到了那位掌道御史的視線一直都跟隨著自己。至於其中有多少善意和惡意。那就很難說了。
因為之前考中進士之後。汪孚林也就是在京城汪府幫著汪道昆做點迎來送往的事,張居正的家裡他還藉著張家幾位公子的邀約去過幾次,可位於宮城的內閣直房,他卻還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來。內閣來傳話的是一個小吏,儘管都說宰相門前七品官,在內閣這種地方做事的小吏也絕對炙手可熱,但對方卻表現得不卑不亢。既沒有過度熱絡,也沒有一味冷淡,一副公事公辦的表情,倒讓汪孚林對張居正執掌內閣的情形有些猜測。
如果這小吏表現出來的態度並不是裝的,而且內閣用的其他吏員也都如此,那麼,光是從用人來說,張居正實在名不虛傳!
內閣在會極門東邊,緊挨著南面的宮牆,左右是制敕房和誥敕房。最初是非常低矮的臨時性建築。但多年修繕下來,尤其是嘉靖後期歷經嚴嵩、徐階、高拱三人的大規模整修。如今雖不如外頭千步廊那五府五部的光景,卻也非常氣派。尤其是張居正這個內閣首輔算得上是大明開國以來權力最大的,進進出出的官吏宦官雖多,卻是一絲雜聲也無,許多人就連腳步聲也刻意壓輕了。
身處這種肅穆的氛圍中,汪孚林也多了幾分慎重。然而,儘管他是張居正召見的人,卻仍是等了整整兩刻鐘,這才候到了一個空擋。在這兩刻鐘之中,張居正除卻見過馮保派來的司禮監隨堂,還接見過吏部尚書張瀚,戶部尚書殷正茂,所以他自然談不上什麼怨言。當輪到自己的時候,他用眼角餘光掃了一眼還在排隊等候的其他人,見一個個品級都比自己高,心想今天這一幕傳出去,他是張居正賞識之人的名聲恐怕更要傳出去了。
這在眼下看來是真傍上了大靠山,可從長遠來看,那簡直就是嫌死得不夠快啊!
張居正起居辦事的直房,曾經住過高拱、徐階、嚴嵩,朝向最好,房間最軒敞,但他也和那三任主人一樣,忙得不可開交。因此,在汪孚林進來時,他頭也沒抬地手持宣筆蘸墨疾書不停,直到掃見汪孚林已經下拜行禮了,他方才點頭說道:“起來說話,等我擬完這幾本後,再與你說話。”
聽到張居正如此說,汪孚林就站起身來,眼睛很不老實地端詳了一下這間如今可以算是代表大明最高權力的屋子。除卻整齊的傢俱之外,擺設全都頗為簡樸,但四面書架子上滿滿當當都是各式各樣的典籍又或者卷宗,除此之外,並沒有一個伺候的人。當發現張居正已經放下筆的時候,他立刻收回了目光,提起了精神,可眼看張居正只是揉了揉手腕,繼而就又開始凝神思考起了什麼,下筆始終在字斟句酌,和先前奮筆疾書的速度大為不同。
足足又等了盞茶功夫,他才聽到張居正輕輕舒了一口氣,這次總算是真正放下筆抬起頭來。儘管曾經見過,但他就只見這位大明首輔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