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當初發掘出吳平寶藏之後。他最心腹的兩個部下為此生出了叛意。而後更是和他反目成仇,若非他下手快,斬草除根,只怕就不止後背那一道每到陰雨天就疼痛不已的傷疤而已了。寶藏這種東西,就猶如人心中難填的欲壑,少有人能夠抵擋得住其中誘惑。
“時辰已到!”
恍惚間聽到這樣一個聲音,又驟然聽到四面八方傳來了好一陣喧譁,林道乾這才回過神來。卻是聽到身後傳來了沉重的腳步聲。知道劊子手早已經等得不耐煩了,他想起從前拿著刀劍刺入人身體的感覺,別人的頭顱滾落在地的感覺,以及那火光、硝煙和無數呼號夾雜在一起的感覺,竟是忍不住低低笑了起來。
那低低的笑聲讓後頭的劊子手也不由得止步片刻,隨即才覺察到自己的失態,連忙拿起左手的酒碗一口喝盡,旋即噴在了雪亮的鬼頭刀上,在心裡給自己打氣壯膽。就算從前再厲害的人,到了這法場上。等著挨他的鬼頭刀,那還有什麼好怕的?
而街道一旁一座能夠正面觀賞到刑場一舉一動的酒樓三樓包廂中。陳炳昌正滿臉緊張地站在秀珠面前,雙臂微微伸開,彷彿打算秀珠一有什麼異動,他就立刻撲上去,因此哪怕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滾落,他也無暇抬手去擦。無論刑場那邊傳來什麼動靜,他也沒有側過頭去看上一眼,生怕錯過了秀珠的任何一絲表情變化。
突然,他只見秀珠突然側過了頭,隨即一個踉蹌險些摔倒,他連忙一個箭步上前攙扶。直到這時候,他才忙裡偷閒往窗外瞅了一眼,隨即被那血淋淋的一幕嚇得渾身一哆嗦,趕緊移開目光,扶著秀珠到了椅子上坐下,連聲問道:“要緊嗎?若是哪裡不舒服,我去請個大夫?要麼我們僱車回去?”
然而,不管他怎麼叫,秀珠卻始終猶如泥雕木塑似的,以至於陳炳昌急得團團轉,哪怕外間還留著一個人,他也不敢隨隨便便離開,只能結結巴巴牛頭不對馬嘴地安慰著。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方才聽到了撲哧一聲笑,卻見是秀珠已經抬起了頭,但眼中水光宛然,睫毛上還掛著淚珠。
“你果然一直都是笨蛋。”
陳炳昌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半晌才憋出了一句話:“我笨就我笨,只要你好好的。”
秀珠看著呆呆的陳炳昌,想到他在別人口中是個很能幹的書記,可在自己面前卻從來都不會露出精明的那一面,她只覺得心裡又是歡喜,又是悽楚。她輕輕吸了一口氣,低聲說道:“我不知道阿媽告訴我的是真的,還是林道乾告訴我的是真的,我只知道,阿媽恨了他一輩子,到死也想吃他的肉,喝他的血,不管如何,我總算是替她完成了心願,接下來也沒有什麼牽掛了。陳炳昌,我知道汪爺是好人,否則他之前也不會把你叫來。”
“是,汪大哥當然是好人。”陳炳昌想也不想就給汪孚林發了一張好人卡,隨即下定決心似的說,“所以,你別再說什麼去東番之類的傻話了。”
“不,我還是要去。你不要插嘴,等我說完!”秀珠打斷了滿臉情急的陳炳昌,聲調一下子緩慢了下來,“我知道你對我好,知道你……喜歡我,你是我離開羅旁山後遇到的第一個好人,我也喜歡你。可是,你和我不一樣,我是瑤人,你是漢人,還是秀才。哪怕我這次幫了汪爺很大的忙,他也為我請了封,還是一個什麼七品孺人,但我和你還是不可能的。我欠你的恩情,以後我會設法還給你,但你不要再犯傻了,想想你大哥!”
陳炳昌萬萬沒想到會聽到這樣的話,一時呆愣在了那兒,只看著秀珠用手輕輕攏了攏耳畔亂髮,又對著他笑了笑。
“我在汪爺的夫人身邊呆過一段時間,儘管她也會翻牆,也會武藝,可她在外人面前,卻還是能夠大大方方的,說著那些我永遠都學不會的話。我做不到她那樣,而且也沒自信讓你大哥接納我。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