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真的娶了我,以後考中了舉人。甚至考中了進士。別人問你的妻子是什麼人。家世如何,你怎麼說?難道你告訴他們,你的妻子是羅旁山的瑤女,還曾經冒稱林道乾的女兒招撫過海盜建功,於是封了一個什麼七品孺人嗎?”
陳炳昌只覺得腦門上彷彿被人狠狠敲了一悶棍似的,一下子再也站不住,後退幾步跌坐了下來,好半晌才失魂落魄地說道:“我可以的。我可以大大方方對人說你的身世來歷,我不怕別人什麼眼光。大哥他很通情達理,他不會嫌棄你……”
他的聲音越來越輕,卻是因為他能夠保證自己,卻萬萬無法替大哥擔保。而且,一想到日後回到家鄉,死去的父親和母親兩邊的親戚會用什麼樣的眼光來看秀珠,他頓時一顆心狠狠抽緊了,到最後鬼使神差地抬起頭說道:“那我可以跟你一塊去東番!”
“好了,別再說這種傻話。你和杜相公不一樣,杜相公是不想再繼續科舉了。而且他會武藝,曾經在海盜之中呆過,可你在濂溪書院裡頭學的那些,到了東番就一點用都沒有了。你幫不上別人的忙,還會成為累贅。”
秀珠狠心說著打擊陳炳昌的話,見其如遭雷擊,她便彷彿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似的,笑吟吟地說道:“我小時候,阿媽給我講過很多故事,其中,便有相愛卻不能在一起的人的故事。我們約好一個日子,十年之後在濂溪書院再見怎麼樣?說不定到那時候,你再看到我的時候,就一定會覺得這些舊事可笑極了……”
“別說了!求求你別說了……”
陳炳昌使勁抱著頭,只覺得腦子裡一團亂。接下來,他幾乎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從這酒樓回去的,也不知道耳邊別人說了什麼,更分辨不出時光。接下來的幾天裡,他只是如同行屍走肉一般吃了睡,睡了吃。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突然感覺到臉上猛地一陣冰涼,整個人凍得一哆嗦,他方才恍然回神,卻發現汪孚林一手端著一個空碗站在自己面前,甚至還保持著潑水的動作。他使勁搖了搖頭,想要弄清楚都發生了什麼事,卻不曾想聽到了一句他完全沒想到的話。
“好了,夢該做醒了。之前是我多事,把你從廣州叫了過來,卻沒想到秀珠太有主意太固執,你又沒經歷過這種事,受挫之後就變成了這樣子。今天早上,秀珠和其他人已經啟程去了漳州府月港,招募人手,採辦物資,等到風向合適的時候,就會從月港開船去東番。”
陳炳昌一下子跳了起來,再也顧不上額頭上那亂糟糟滴落的水珠。他伸出手去想要抓住什麼,可最終,抓住的卻只是汪孚林的一隻袖子。他蠕動著嘴唇想要追問,可到最終,他的手無力地滑落,腦袋也耷拉了下來。當他感覺腦袋被人拍了拍的時候,他突然甕聲甕氣地問道:“今天是幾月幾日?”
“十月十六。”汪孚林答了一句,見陳炳昌似乎在大口大口地吸氣,他就開口說道,“你如果還想追去漳州府月港,那也隨你。”
“不,我不去了。”陳炳昌笑了一聲,但那笑聲卻比哭聲還難聽,“那天,她把該說的話都說了,我也是,追去了也沒有什麼結果。汪大哥,廣州城那邊只有徐前輩一個人,一定忙不過來,我這就回廣州去。”
見陳炳昌胡亂用袖子擦了擦臉,隨即拱了拱手之後,大步往外走去,汪孚林不禁打心眼裡嘆了一口氣。也許就是從此時此刻開始,在經歷了人生中父母雙亡之後最大的一次打擊之後,這個少年小秀才長大了。也許過了十年二十年再回首,陳炳昌會覺得現在這痛徹心扉的失戀很傻,但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