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縱使林阿鳳同樣殺人無數,可聽到秀珠這話時,他也忍不住額頭青筋暴起,暗想若是換成自己是林道乾,絕對要大發雷霆。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林道乾的反應竟是呵呵一笑,說不出的平淡:“我沒什麼話好說的,除了你之外,我還有幾個兒子,還有一些部屬,幸好全都留在北大年了,否則被你這一鬧,怕是要被官府一鍋端。我也不用你收屍,就算死了被野狗吃了,那也是我自找的。”
彷彿沒看到秀珠那發青的面孔,他自顧自地說道:“我本來是縣衙中的小吏,雖說不算富足,但只要勤懇,衣食無憂卻是沒問題的,只可惜我不甘心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們就能頤指氣使,我卻只能跪在下頭唯唯諾諾,更不甘心整整一年千辛萬苦賺來的錢,卻還不夠一天的享受。所以,我鋌而走險去走私,被官府發現要論罪的時候,就拉一幫人下海去當了海盜。雖說現在落到這下場,可就和我當初見到你阿媽,卻強要了她一樣,我不後悔。”
“住口,你給我住口!”秀珠登時勃然大怒。之前那段時間,她心裡一直都很不好過,一個聲音告訴她,那是阿媽的仇人,是禍害百姓的海盜,可另外一個聲音卻告訴她,那畢竟是她的父親,給了她血緣。可現在聽到這**裸的一番話,她那點猶疑彷徨就全都沒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憤恨。
“你沒藥可救了,等著上法場吧!”
聽到秀珠丟下這句話,又眼看其旋風似的衝了出去,連帶那燈光一起消失在了視線中,林阿鳳終於忍不住了,再次罵道:“你是豬腦子嗎?她明明是來聽你懺悔的,你說兩句軟話,說不定就能有個機會。怪不得你一仗輸給我之後就一敗再敗,敢情你這腦袋就不帶拐彎的!”
“就因為她想聽,我就要說給她聽?林阿鳳,你不外乎是想說大丈夫能屈能伸,可現如今被關在南澳總兵府,你以為挾持這麼個小丫頭,就能夠有機會逃出生天?與其做這種夢,還不如現實點兒,想想你還能給官府什麼好處。比如說,你要是把你藏的寶藏都給獻出來,興許還能有點活命的可能。”林道乾嘿然一笑,語氣中帶著幾分意興闌珊,“至於我,我活夠了,不耐煩再拖拖拉拉下去了。”
“你……簡直氣死我了!”林阿鳳差點沒給林道乾噎死,氣咻咻地說道,“要瞎掰什麼寶藏。讓我編十個八個都行。可官府是絕對不可能帶著我再次下海的。我當初是埋藏了點東山再起的東西。可之前在佛郎機人手上吃那麼多虧,潛回來之後早就起出來了,哪裡還有!就像當年吳平寨就在南澳島,當初還不是傳說什麼吳平遺寶,可結果官兵在南澳島上犁地似的犁了一遍,找到什麼沒有?”
提到當初曾被曾一本等人以及自己和林道乾奉為海盜王的吳平,再想到自己如今的處境,他一下子心情大壞。
汪直、徐海、吳平、曾一本……一個個都曾經比自己更加叱吒風雲的名字。早已經被掃進了垃圾堆,難道下兩個就輪到他和林道乾了?
就在林阿鳳心頭滿是懊悔和不甘,背靠牆壁發呆的時候,他突然又聽到外頭傳來了細碎的腳步聲。以為是秀珠去而復返,他就沒好氣地往對面瞅了一眼,嘿然笑道:“我還以為你那女兒真那麼倔強,敢情到底還是記得你這個父親。林道乾,你被女兒坑了進來,可好歹還有女兒給你送終,總算還有點運氣。我勸你積點口德,再把人給氣走了。你就自己後悔吧。”
還不等林道乾回答,外頭就傳來了呵呵一聲,緊跟著就是一個他們倆全都非常陌生的聲音:“看來,剛剛是秀珠來過了。晏大帥對她倒是不錯,就不怕這丫頭突然反悔,把人救出去。”
“跑出這黑屋還有總兵府,跑出總兵府還有一座南澳島,再說外頭那些兵馬也不是吃閒飯的。”
這後一個聲音,林道乾不大熟悉,林阿鳳卻是刻骨銘心,登時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