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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就二十嗎?幾位大哥,好像已經到數了吧?”
汪祥這才意識到自己竟是忘了數數——這簡直是匪夷所思的事,以往要是犯錯挨罰,誰不得死死計數,唯恐多捱打?足可見今天這一出實在是太出乎他們的意料了。而這時候,他就聽到那抄著戒尺的壯漢沒好氣地啐了一口:“就這麼點小懲而已,多挨兩下又打不死你們!”
話音剛落,汪祥就聽到又是比剛剛更沉悶的一聲響,聽上去彷彿是板子笞肉的聲音,再聽到汪吉竟是在那氣息微弱地直哼哼,嚇了一跳的他還以為人家是說一套做一套,可側頭一瞧,卻只見汪吉正躺在春凳上啥事都沒有,還衝著自己使勁使眼色,當他再聽到一個類似的聲音時,發現一旁是有人拎著棍子砸著一個棉花包,登時再無遲疑,連忙也跟著聲音沙啞地再次求饒了起來。
於是,兩個無師自通的門房一搭一檔,呻吟慘叫的聲音越來越低,到最後便在行刑者的暗示下完全停止了。
而這時候,便不再是他們的表演時間。
“怎麼這麼不經打?我又沒用多大力氣!”
“先稟告了公子再說吧。大不了晚上拖出去埋了,滿京城裡這種破事還少嗎?誰讓他們惹到了公子頭上!”
“說的也是,先頭馮公公才打過馮邦寧,首輔大人也才打過遊七,咱家公子也就只打死了兩個門房而已!”
汪吉和汪祥此時就算想說話也沒得機會,因為嘴已經被人牢牢捂住,等到他們不由自主地被人就這麼架回了汪孚林之前見他們的屋子,復又跪在這位年輕的公子面前時,他們就只見汪孚林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們。
“事到如今,想來你們也應該品出點滋味來了。讓你們演戲,那是因為最近京城裡頭各處都是板子打得噼啪響,我不能免俗,也就一塊兒跟著鬧點事情。我這宅子雖說僻靜,但我進京之前恰好換了鄰舍,聽到剛剛那一出後,想來會有些動靜。日後若是事情鬧大,有人要問你們,自己記得怎麼說!”
汪吉和汪祥剛剛聽到那幾個隨從的對話,要是再猜不到背後那點名堂,那就是蠢貨了。此時此刻,他們連忙磕頭答應,隨即就只聽得汪孚林又開口說道:“回頭在我這裡做門房,之前你們拿多少月錢,我就給你們多少。我這裡不比伯父那裡訪客多,也沒有那麼多門包入賬,但有了今天的事情,我也不會虧待了你們。但凡我身邊的人,你們可以自己問他們,每年誰沒有自己的一份紅利股息?別說養活妻兒老小,就是養老也夠了。”
對於這一點,汪吉和汪祥毫不懷疑,畢竟,之前汪孚林一直都是汪府下人們熱議的話題,尤其是他們這些京師本地人,也不知道聽那些歙縣的前輩們說過多少汪孚林的光輝往事。想到自此不但前事一筆勾銷,還上了這位小官人的船,兩人一下子就心定了下來。
關了一個多月,二十戒尺就算罰過了之前的嘴上不牢,還找到一份不錯的工作,這實在是一樁划算的買賣!
之前所謂執行家法的院子,正是汪孚林這座小宅子中,一個夾在左鄰右舍當中的獨特院落——這也是因為當初明老爹那客棧不是四四方方,而是呈現出一個奇特幾何圖案的地理環境所決定的,想當初在改造的時候,汪孚林就覺得這地方絕對不能用來做什麼秘密事,否則很容易被鄰居窺探了動靜,可今天他反其道而行之,卻派上了另外一番用場。
此時此刻,東邊一個院子裡,便有人貼著牆壁,聽到隔壁彷彿有人從正房裡出來,低聲抱怨打死人的事,不由得眉頭一挑,可當聽到有人提醒隔牆有耳時,窺探的人就慌忙後退幾步閃進了屋子,隨即隔著門縫看到牆頭一個人影一閃即逝,這才深深舒了一口氣。
當汪孚林和汪道昆鬧矛盾反目之後,藉著懲治汪府犯事的門房打死人這一情報放在某些相關人士案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