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聰明人,也就爽快地承認道:“之前皇上會去文華殿,會那麼有興趣旁觀你和餘懋學那幾個科道言官辯論,是身邊兩個近侍攛掇的。至於那兩個近侍,是我設法攛掇的。”
瘋了!這麼離譜的事情,何心隱竟然也敢下手去做!難不成那些御史也是……汪孚林簡直有些不敢往下想了。
“我只不過是湊巧知道,某些御史要上書而已。只不過,沒想到最終會是那樣的結果。我並不是一定要他下臺,只希望他也好,皇上也好,真真切切聽一聽諍諫的聲音。我當年給徐閣老出謀劃策的時候,不是沒見過張太嶽,只不過沒想到當年那樣溫文爾雅的人,為了登頂卻能夠不擇手段。高新鄭已經夠剛愎自用了,他比高新鄭還要剛愎自用,容不得一丁點異聲。是,做事是要乾綱獨斷,然而他就不想一想,品行有瑕疵不要緊,但一旦不是瑕疵而是巨大的汙點,那他如今就算再勤於謀國,將來遭到反撲,難道就不會人亡政息?”
說到這裡,何心隱面上頗有苦澀:“而我讓呂光午去搜羅天下奇人異士,並沒有什麼叵測圖謀,只是想看看,究竟有多少人被埋沒於塵泥之中,看看其中又有多少人對朝廷對現狀是否不滿。要知道,每逢改朝換代,總有無數奇人異士俊傑之才誕生於草莽之中,而每到了太平盛世,朝廷透過文武科舉,以及邊將選拔,也能遴選出不少人才,能夠讓寒門出貴子,雖終究有草莽英雄埋沒,但只要別人看出貧寒士子亦能位列朝堂,一介小卒亦能積累軍功為領軍大將,因人及己,總還會抱著一線希望。然而,一旦寒門漸漸少出甚至不出貴子,一旦草莽之中,懷才不遇蹉跎一生的人越來越多,你說結果是什麼?”
如果說,剛剛汪孚林還覺得何心隱實在是有點瘋了,竟然螞蟻撼大樹,想要去和張居正掰一掰腕子,那麼現在聽到這麼一席話,真正瞭解到何心隱的真意,他終於不由得悚然動容。
每一次的改朝換代,一般都伴隨著巨大的天災**,但同時也是王朝內部階級矛盾到了頂點的時候——上升通道幾乎堵死,又或者小的可憐,階級流動性幾乎等同於零——在這種情況下,民間自認為懷才不遇卻又野心勃勃的人揭竿而起,無數英雄崛起於草莽之中,成功則改朝換代,不成功也會天下大亂。而在如今這個年代,何心隱就已經想到了讓呂光午訪查民間能人異士,透過這種方式來稍稍打探端倪,可以說是走在時代前端太多了!
問題是,和他說這些幹什麼?他不是龍子鳳孫,他不是首輔尚書,他現在只不過是個剛剛出仕,破格提拔為正七品的巡按御史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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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六七章 心懷天下
說到底,汪孚林不明白的只有一條,王畿和何心隱這兩位心學陣營中鼎鼎大名的人,究竟為什麼對他如此關注?
“小汪巡按,你這些年走南闖北,做了不少事情,有些事很多人知道,有些事很多人不知道。但那些很多人不知道的事,你這何先生也都知道。不要小看了他,他於天下行走了這麼多年,販夫走卒無所不交,之前還在杭州、南京、鎮江你那三個鏢局裡客串過一陣子。”王畿見汪孚林一副瞠目結舌,彷彿見了鬼的神情,他不由覺得很有趣,一時笑得連眼睛都眯縫了起來,“所以,他對我說,你看似油滑,實則卻有一顆俠肝義膽。”
你們兩位這高帽子給我戴得太高了!
汪孚林實在是唯有苦笑了:“這話簡直是要把我架在火上烤啊!我從來都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哪裡配得上俠肝義膽四個字?”
何心隱卻嘿然笑了:“哦?那當初你到杭州和當初的杭州知府,如今的廣東按察使凃淵去北新關勸服亂民,怎麼沒見你遇事往後躲?給人家那個行將倒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