揪住姚輝祖的領子時,眼前卻突然白茫茫一片,不知道是什麼粉塵蔓延看來,一下子什麼都看不見了。
而幾乎就在眼前看不清東西的同時,他只覺得脖子一涼,那種分明是利刃加頸的感覺立刻讓他空前謹慎了起來,只是猛地一偏脖子,朝著那兵器的方向遞出去一拳兩腳。然而,帶著呼呼勁風的拳腳卻全都落在了空氣裡,一貫自負武藝的他竟是判斷錯了方向。這一步錯的結果立刻是步步錯,再加上空氣中那粉塵嗆入了鼻子和嘴裡,他幾乎本能地想到地痞惡霸們用的生石灰,登時為之大駭。
可就在他連聲咳嗽的當口,他只覺得肩關節被人迅速扭動了兩下,竟在瞬息之間被人摘脫了臼!
直到那漫天白粉終於漸漸散去,他方才注意到一個年紀比自己更小的少年從自己身側緩緩走過,隨即來到了姚輝祖的身邊正對著他站定。至於自己身後依舊有人拿劍斜架在他脖子上。可因為他無法回頭。別說設法看到對方容貌。連人家是男是女都不知道。他唯有死死盯著姚輝祖身邊的那少年看了好一會兒,見對方不到二十,這會兒面對他的審視鎮定自若,他終於苦笑了起來。
“想當初聽說歙縣縣衙門口的那幫人是松明山汪公子給攆走驅散的,我就該知道,這次的事情你早放風聲宜緩不宜急,又隱身幕後,就是因為你早猜到我們會不服。會大鬧開來,於是只等著收拾殘局!”
“程公子高看我了,我只不過是因為前些年這夏稅絲絹紛爭就曾經鬧得沸沸揚揚,所以有些警惕,潑一盆涼水降降溫而已,沒想到你們這些人居然能把事情鬧得這麼大。我本來以為,休寧吳大江等人竟然冒陳縣尊之名,打算把告急文書傳遍江浙閩廣,這就已經膽大包天了,可現在看來再大膽也比不過你大膽。竟然假扮東廠緝事探子,到府衙來騙姚府尊去餘懋學家裡抓你自己。真是好膽色!”
姚輝祖登時只覺得眼皮子狂跳。眼前這個莫非真是上了府衙通緝榜文的程任卿!
“成王敗寇,你就算贏了也用不著如此諷刺我!”程任卿眉頭一挑,正想動一動肩膀,卻不想側架在脖子上的那把劍一下子收緊了一些,他只覺得肌膚甚至能夠清清楚楚地感受到那鋒芒貼近的森冷。他只能僵著脖子放棄了動彈的舉動,氣咻咻地問道,“你真的就是憑剛剛說的那幾點揭破的我?”
“當然……不是!”汪孚林見程任卿一下子僵住了,他就笑著說道,“東廠究竟用的什麼樣的腰牌,我又沒和東廠打過交道,我怎麼知道?至於東廠平時會不會讓地方官府配合行事,我也同樣不知道。至於馮公公的行事風格,我就更不知道了。”
“那你憑什麼說我是假的?”程任卿幾乎要氣炸了肚子,偏偏這時候,身後傳來了撲哧一聲笑,顯然竟是女子。那一瞬間,他想起之前歙縣令還是葉鈞耀的時候,曾經有太湖巨盜聽信謠言摸進縣衙挾持縣令,卻被汪孚林和葉家一個婢女手刃,這麼一想,身後那是何人就不言而喻了。
見程任卿咬牙切齒,汪孚林當然不會說,小北在婺源見過你,哪怕你喬裝打扮,可對於一個跟蹤過你,又熟悉你走路方式,說話聲音的人來說,心存定見把人認出來就不成太大問題。最要緊的是,小北剛剛氣急敗壞趕回家裡,說的本來就是餘懋學家裡發生的變故。
因為小北說,有自稱是錦衣衛的人直接看住餘家大門,說是奉上命!既然如此,自稱錦衣衛,以及府衙自稱東廠的兩撥人,就總有一撥是假的,要賭這位出現在府衙的東廠緝事探子是假的,總比賭那些堵了餘家大門的傢伙是假的,風險要低得多。
而且,小北是在吳琯到了婺源開始安撫彈壓,而後捉拿首惡的時候,不合盯上了丟開其他人自己跑路的程任卿,直到後來發現疑似錦衣衛的人,這才丟開程任卿去盯另一撥,發現錦衣衛去了婺源餘家後,就趕忙去通知了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