吩咐?”
“大伴,剛剛他們爭執的這些真的都是朝廷律例?”
“應該是。”哪怕是馮保,沒事也不會去通讀這些東西,因此說得便有些不大肯定,但見朱翊鈞微微眯著眼睛,他就低聲補充道,“餘懋學在戶科給事中之前,當過撫州府推官,也就是專管刑名,所以通讀這些典籍不奇怪,可汪孚林竟然精通這些,著實難得。不過從前京裡就有傳聞,汪孚林在歙縣期間,就給他的岳父,時任歙縣令的葉鈞耀出謀劃策,還幫他的好友,那時候出任安陽縣令的程乃軒選過師爺,和餘懋學棋逢對手也就不奇怪了。”
朱翊鈞原本期待馮保在旁邊替自己解說解說,可發現自己認為無所不能的馮保竟然在這種層面上,似乎還不及下頭針鋒相對的這兩個人,他不禁有一種幻滅的感覺。於是,他心不在焉地聽著馮保在耳邊老調重彈的某些教導訓誡,卻在心裡盤算著,如果自己也有下頭兩人的口才,在面對張先生的時候,也能拿出那種氣魄來,是不是能夠找回幾分天子的感覺。
他稍稍一走神,等再次恍然回神,突然發現下頭一下子安靜了下來,抬頭一看,卻發現是張居正面無表情地站了出來。面對那嚴肅到有些挑剔的眼神,縱使身為天子,朱翊鈞也不禁生出了幾分懼意。就他讀書,以及平常張誠張鯨那些近侍私底下言傳身教的那些東西,張先生該不會各打五十大板吧?
然而,偏偏就在這時候,他陡然聽到了一個石破天驚的聲音!
“汪孚林,不要以為有首輔大人包庇,你就可以為所欲為!皇上,臣今日參首輔張居正擅權自大,藐視祖宗成法,抑制言官,妄奏祥瑞!”(未完待續。)
第六零九章 自以為是,以卵擊石
什麼叫做石破天驚,這就是!
事到如今,汪孚林知道,自己之前那隱隱約約的猜測竟然是真的。他得到馮邦寧和劉守有先後傳信,而後又從客棧掌櫃那裡得到了張居正近來推行的一系列新政,那時候就感到這次絕大的風波似乎不完全是衝著他一個去年的三甲傳臚來的,而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哪怕張居正深得萬曆皇帝以及李太后信賴,在宮中又有馮保這麼一個內援,可一次又一次大刀闊斧地推行自己那一套,將板子重重打在了各方利益群體上,哪能不激起強烈的反彈?
只怕若不是他剛剛回京那一日就去了張大學士府,而張居正竟然接見了他,別人也不會選擇以他為突破口,利用文華殿這個地方,甚至還把萬曆皇帝朱翊鈞給招惹了過來,從而現場對張居正發難!
汪孚林瞅了一眼面色紋絲不動的張居正,知道無論這位首輔事先有沒有準備,這會兒都完全沒有自己什麼事了,更犯不著去為張居正辯白。一來他又不是什麼張黨,二來這種時候跳出來維護,很可能馬屁拍到馬腳上不說,而且還會惹得一身騷。所以,他選擇的是流露出錯愕莫名的表情,彷彿吃驚到忘了該怎麼說話。
果然,接下來就是那幾個御史的表現時間了,在第一個人打響頭炮之後,其餘幾個科道言官輪番上陣,慷慨激昂歷數張居正當政以來種種自以為是的政令,言辭激烈到了極點。反而是之前和汪孚林陷入激辯的餘懋學幾次想要張口,但最後還是沉默了下來。
一時間。大殿中呈現出一副詭異的局面。低品級的科道言官大聲疾呼。高品級的閣老以及六部尚書左都御史全都沉默又或者呆滯,至於御座上那位原本純粹是來看熱鬧的小皇帝,此時此刻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鬧得措手不及,反倒是馮保站在天子身側,嘴角流露出一絲戲謔殘忍的笑容。果然,當其中一個御史甚至將矛頭直指四月的日食,前些日子的端門和建極殿遭雷擊起火,說這是天公示警。大臣失德,君王當以此警戒的時候,朱翊鈞終於遽然色變。
“狂妄,荒謬!”
儘管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