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乃軒也知道,一次會試,徽州府也就頂多能考中三五個進士,偶爾碰到大年方才能有六七個,甚至有時候才只一個,他和汪孚林如今也算是競爭對手,可出於那鐵桿的交情,他還是把這層意思透露了出來。可讓他沒想到的是,許國斜睨了他一眼,隨即哈哈大笑了起來。
“你爹說得沒錯,你少年的時候雖說有些紈絝公子的習氣,但一沒有流連女色,二沒有欺壓良善,頂多只有些小小的任性,所以你岳母他們寫信過來和我說,我從來不曾有過悔婚的意思。我雖不曾見過汪孚林,但南明兄和我提過很多次,聽南明兄的口氣,那就是個妖孽,和你不一樣。”
雖說岳父誇好友,程乃軒也覺得與有榮焉,可聽到最後還是有些酸溜溜的。他正想反駁什麼,卻不想許國意味深長地說道:“富甲一方已經有了你父親,你現在要的是守成,故而要以穩為主。汪孚林不同,松明山汪氏現在需要他承前啟後,所以要的是一個敢打敢拼魄力十足的接班人,以後南明兄的子孫才能接過擔子。別看汪孚林才十七歲,但相熟的人沒有一個把他當成十七歲,這才是他和你不同的地方。”
而在別人把自己當例子敲打女婿的時候,汪孚林則是在汪府書房中聽人講國家大事,哪怕他心裡明鏡似的,可有時候還不得不裝成有聽沒有懂。可就在他裝傻賣乖的時候,門外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斷了這一屋子人的談話。
“老爺,東城靠內城牆邊上有房子突然壓塌了,說是被雪壓塌的,那個帥嘉謨就在傷者之中,因為老爺吩咐盯著,人已經送去醫館了,沒有大礙,接下來該怎麼辦?”
看到汪家三兄弟刷的扭頭看自己,汪孚林頓時在心裡嘆了一口氣。至於嗎?剛到就不消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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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八六章 此事必有蹊蹺
被雪壓塌了房子?
儘管一路鞍馬勞頓,但汪孚林得知這一樁突發事件,他還是少不得立刻出了汪府。可是裹著一件汪道昆所贈的簇新狐裘騎上馬背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陰暗的天空。此時此刻,確實正飄著星星點點的小雪,從他進入山東境內,都已經數不清這是第幾場雪了,反正都沒有到封路的地步,頂多是增加了出行的困難。而現在說這麼一丁點飄雪就壓塌了房子,誰信?用一句通俗的話來說,此事必有蹊蹺。
汪孚林嗤之以鼻地輕哼了一聲,隨即帶上之前報信的那個隨從,以及自己這邊的兩個隨從,拍馬就走。這幾年他又是辦鏢局,又是經營糧食生意,有戚家軍老卒幫忙訓練守備的人手,也有浙軍舊部,打行中人,機霸機工……各式各樣三教九流奔走於左右,自然也從中遴選出了一些人跟隨左右,眼下帶的兩個是浙軍舊部。他給予別人的是機會和豐厚的回報,別人則報以武力和用心。經歷過被邵芳劫持的往事,現如今他對自己的人身安全那是注意多了。
哪怕按照汪道昆汪道貫的說法,那帥嘉謨孤身一人沒有同伴,他也不敢大意馬虎。畢竟那壓塌房子的勾當明顯貓膩多多!
不到京師,不知帝都之大,更不知這號稱天下第一城的燕地雄城,大街上還有移動的木柵欄,每逢晚上就會關閉,以便五城兵馬司的人提防盜賊。這會兒已經即將到關閉城門的時刻,卻距離夜禁還有一段時間。可好幾處大街上的木柵欄卻已經拉上了一半。帶路的那隨從立刻低聲解釋道:“小官人放心。東城兵馬司在朝陽門大街北邊的三條衚衕。這最南邊靠城牆這一塊,住的往往是每日上朝的官員,所以遇事都會通融。老爺回京日子不長,但說得上話。”
汪孚林最擔心的就是剛到京城兩眼一抹黑,正處理突發事件的時候又遇到什麼找茬,那就煩透了,因此有了這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