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便?”
那軍官剛剛聽汪孚林之前咬牙切齒地說起如何與邵芳結怨,再加上張佳胤都暗示了這一茬,他此刻聽到這要求,當然不會覺得有什麼驚奇。宰相肚裡能撐船那是宰相的事,他們這些當大兵的,講的就是能報仇就報仇,誰樂意等個十年報仇不晚?所以,他心領神會地笑道:“那好,我就不打擾汪小官人了。”
等人爽快離去,剛剛從見到張佳胤之後就一直保持沉默的呂光午方才開口說道:“邵芳,事到如今,你可知道後悔了?”
“後悔……呵呵,當然後悔。早知道我就不該離開京城,早知道我就應該力勸高拱先下手為強,早知道我在當初交接那些閹宦的時候,就應該鼓動他們想辦法殺了馮保!沒有在兩宮和小皇帝面前舌粲蓮花的馮保,張居正又能有什麼作為?”
邵芳這充滿怨毒的聲音在牢房中迴盪,汪孚林想到的只有四個字——冥頑不靈。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要怪就怪你當初放著好好的富家翁不做,丹陽邵大俠不做,非得去摻和朝廷政爭那趟渾水!
果然,呂光午眉頭大皺,隨即淡淡地說道:“既如此,我也沒什麼好和你說的。孚林,我在門外替你守著。”
汪孚林見呂光午頭也不回地離去,他收起那僅存的同情之心,直截了當地說道:“邵芳,我今天到這見你,是為了淮揚水災的事。挑明瞭說,便是為了你家裡的一萬石存糧。你這一倒,邵家只餘三歲孤兒,就算你還有女婿,也未必架得住牆倒眾人推。那一萬石糧食我出一個公道價錢買,呂公子當證人,你應該能信得過,到時候這筆錢就放在你女婿沈應奎那兒,想來以他仗義豪爽的性子,定然會善待妻弟。”(未完待續……)
第四四三章 眼看他樓塌了
以己度人,倘若換成汪孚林有囹圄之災,邵芳自忖一定會拍手稱快,到牢中言語羞辱一番也不無可能。因此,對於汪孚林這樣直陳來意,竟是一種談交易的口吻,他確實非常意外。可他須臾就想清楚了,汪孚林要這一萬石糧食不是為了賺錢,而是為了某種政治上的考量,有了這一萬石糧食,不論是給官府去做人情,還是讓鹽商們去刷名聲,又或者自己養望,哪樣不好?然而,他落到了這個份上,性命十有**已經難保,怎麼可能還說個不字?
然而,傲骨發作的他卻偏偏冷笑道:“你真是好算計,可我若是說不呢?”
“你說不,我和呂公子就直接去丹陽邵家提,到時候向張巡撫借幾個兵馬隨行,邵家誰敢不給?”汪孚林見邵芳登時閉嘴不做聲了,他只不過是一時起意想看看這位政治投機的失敗者是怎個情景,眼下也懶得多呆了,“你好自為之吧。”
見汪孚林轉身便走,邵芳方才一骨碌爬起身來,踉蹌來到了柵欄邊。他雙手死死抓住了那粗大的木柵欄,突然聲音沙啞地說道:“一萬石糧食我可以分文不要送給你,邵家的所有家財我也都可以送給你,我只求你一件事,保住我邵家最後那點血脈!”
汪孚林剛來到門邊準備出去,聽到背後傳來的這話,他頓時氣樂了。反正門外有呂光午在,他更不用擔心這府衙正正經經的牢房裡有什麼銅管地聽之類的招牌間諜裝置,索性走了回來,面對面看著邵芳說:“散盡家財為孤兒。你這魄力是不小。要是你從前知道為這三歲稚子著想。那就不會有今天了!我和你有怨無恩,所以不想佔你任何便宜,這要不是張巡撫明說其他商人豪族必定會趁機哄抬糧價,你家裡就是再有錢關我屁事?”
心裡既然不痛快,汪孚林乾脆想到什麼說什麼,見邵芳登時目露兇光,他立刻反瞪了回去:“看來你沒聽過一句話。機關算盡太聰明,反誤了卿卿性命!”
被人這樣教訓。對邵芳來說,這簡直是比劈頭蓋臉痛罵羞辱更加難以忍受。眼見得汪孚林撂下這話後就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