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北被嚴媽媽說得啞然,但隨即就嘟囔道:“他也有吃虧的時候啊!那次在山裡要不是我揹他下來,天知道他一瘸一拐要走到什麼時候!”
嚴媽媽卻沒有聽說過這一段,此刻心裡雖說好奇,可也知道一旦追問,小北肯定會顧左右而言他,故意只當成沒聽見,任由小丫頭自己在那咕噥。果然,她就只聽其在那咬牙切齒地碎念汪孚林的黑歷史,但其中的關切溢於言表。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突然就只聽砰地一聲,扭頭一看,卻只見小北一巴掌拍在床板上,整個人已經站了起來。
“那傢伙自己都說自己是災星,肯定又惹麻煩了,不行,我得去看看!”
“好好,總不能披著頭髮過去,先把頭髮梳好再說!”
等到小北讓嚴媽媽幫忙重新綁了頭髮,又拿了件披風開啟門出去,走了兩步尚未到院門,她就只聽到外間一陣喧鬧聲,其中分明有汪孚林和呂光午的聲音。她一下子醒悟了過來,扭頭就一溜煙往自己的屋子跑去。
結果,才剛踏入院門的汪孚林一眼就看到那個疾步回房的背影,不但如此,兩扇大門還砰地一聲關得嚴嚴實實。他只覺得滿頭霧水,一邊暗自嘀咕,一邊徑直走上前去敲門,可叩開門之後,應門的嚴媽媽卻將手指放在嘴唇上,隨即悄悄閃出了門來。反手掩上了門,她這才笑著說道:“看著這都已經過午夜了,你們還不回來,她還以為你又犯了災星名號,所以剛剛差點跑出去找你。”
汪孚林正要回答,可看到門上恰是映著一個清清楚楚的影子,顯然有人在偷聽。他不覺莞爾,當即輕咳一聲說道:“東坡居士是居士本來無垢,可我們卻是風塵僕僕滿身難受,當然多泡了一會兒,又讓人擦背松骨修腳,自然而然就耽誤了不少。結果洗到最後肚子又餓了,少不得又去吃了夜宵。畢竟,人生在世,吃喝二字……”
他這話還沒說完,嚴媽媽身後的兩扇門雖說還是緊閉,可裡頭卻傳來了一個憤怒的聲音:“人家還擔心你出什麼事,你就想著吃,大吃貨!”
汪孚林一回頭,見其他人早已自覺自願地回房了,他只能衝著嚴媽媽聳了聳肩,隨即把手裡的捧盒遞了過去。嚴媽媽心領神會,接了東西進房關門之後,見小北已經趴在床上生悶氣,她也不去勸,而是把捧盒放在桌子上,隨即揭開了蓋子。剎那之間,香氣立刻四溢開來,以至於小北一個魚躍從床上跳起來,一看到那捧盒就瞪大了眼睛,臉上一下子就露出了歡喜之色。
“算他有良心!”
“應該就是附近買來的,還燙著,難為汪小官人費心!”
“吃貨當然最會買東西。”小北連筷子都不用,直接用手拎起一個燒麥往嘴裡一塞,隨即立時露出了幸福的表情,甚至來不及吞嚥就對嚴媽媽叫道,“這燒麥好特別,嚴媽媽,你快嚐嚐看!”
淮揚點心本就是一絕,之前從運河北上去京城時不曾上岸,因此嚴媽媽也自然是第一次品嚐淮揚名點。一嘗那燒麥,她就發現一個捧盒中每色點心一模一樣都是兩個,足有八種,顯然連她也一塊算進去了。哪怕她早就知道汪孚林縝密,可到這份上卻還是忍不住暗自稱讚。等到兩人風捲殘雲般把這些全都下了肚,她就只見小北摸著肚子心滿意足地說道:“他還真會吃好吃的,不過肯定是呂叔叔帶路,否則第一次來揚州,他怎麼摸得到地方?”
同樣回房的汪孚林不用想象也知道小北這會兒會是怎樣一個表情,事實上,他也沒想到這夜禁時分,呂光午推薦的那家點心鋪子還會如此生意興隆,其中的食客大多數都是泡完白玉池那最後一湯,然後跑去吃夜宵的。所幸回來不遠,否則就算打包這麼幾樣,涼透了也就沒法吃了。此時此刻,他往床上舒舒服服一躺,卻沒有去想明天應該如何如何,一閤眼幾乎就睡著了。
這一覺他一直睡到天光大亮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