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得那樣,胡家就沒什麼出息人了,那還真的是老天沒眼。
他當然不是為了純粹為了小北,又或者蘇夫人,這才說出了那樣的話。許老太爺顯然有這一層意思;而汪道昆的那塊牌匾,無疑也代表這位南明先生,鄖陽巡撫的某種態度;至於此番前來拜祭的人,那就更加代表了一大批讀書人的認識。他記得當初倒胡是在倒嚴的餘波之下進行的,至於幕後主使者,當然便是當初給了嚴嵩致命一擊的徐階,而直到胡宗憲已經罷官回鄉之後數年,依舊被錦衣衛拿問下天牢,又是被嚴世藩牽連的,徐階讓黨羽辦的鐵案。
而現如今徐階早已罷相,高拱和徐階早已成了死對頭,至於張居正……對那位魄力手段都很大,卻又很喜歡耍弄陰謀詭計的日後萬曆首輔來說,也許胡宗憲活著的時候,算計的人除了徐階之外還有他一個,可一個已死之人也許不會太在意。最重要的是,張居正他現在不是首輔!
他這個小秀才能做的,除了給汪道昆寫封信徵詢一下意見,就是在徽州府這一畝三分地上,充當一個穿針引線的角色。正值竦川汪氏需要隱伏喘息的當口,正是他趁機進一步樹立松明山汪氏在歙縣話語權的好機會,但這個分寸一定要掌握好,不然就直接進溝裡去了。
一直到聽見外頭傳來了得得得的馬蹄聲,汪孚林方才站直身子,拍拍衣裳往外走。果然,一出門,他就看到小北一手牽著一匹馬策馬而來,顯然這西園附近出沒的人不多,而且又挺有素質,否則那匹坐騎早就沒影了。正當他一面關門,一面把那把顯然根本沒用的大鎖往上掛的時候,身後的小北突然湊了過來,卻只是往那把鎖上來回端詳了好一會兒,這才不太確定地說道:“我怎麼覺得,這切痕似乎挺新的,至少不像是有幾年時間。”
汪孚林這才拿起這把鎖左看右看,又再次掂了掂分量,隨即若有所思地說,“你說得有道理。就算是一把蹩腳的鎖,能夠切開得如此乾淨利落,應該是一把好刀,而且用勁巧妙,因為只斷了這一處,其他都是好的。”
也許,和之前正堂的那留字是一個人所為。
看到汪孚林說著就將鎖再次掛了上去,隨即拍拍雙手回身上馬,小北再次死盯著瞅了一眼,卻是開口說道:“這樣不會有人亂闖嗎?要不我們回頭換把好鎖來?”
“你能翻牆,人家當然也能。這座西園能夠一直維持到現在,顯見不用我們太操心。”說到這裡,汪孚林不禁摩挲著下巴,考慮回頭去問一下許老太爺,這座西園的地契,現如今到底在誰那兒。是還在胡家,又或者是徽州府衙,還是那些出資修繕此地的人?
縣衙知縣官廨的一條夾道門口,葉小胖一直在張頭探腦,直到瞧見汪孚林和小北一前一後回來了,他才長舒了一口氣,卻不是上來打招呼,而是一溜煙跑到了姐姐那裡,一進門就扶著膝蓋,氣喘吁吁地說:“回來了,姐,人回來了!”
儘管知道今天去這麼近的地方,理應不該有任何問題,但葉明月幾乎下意識地丟掉了繡花針,把一塊前些天好容易折騰了大半的繡布直接往一旁繡筐裡頭一扔,直到出了屋子,瞧見汪孚林一如既往的笑臉進來,對她一頷首,徑直就往父親所在的堂屋去了,她立刻收回目光去看小北。這不看不打緊,只是一眼,她就看清楚了她那紅腫的眼睛。不但是她,葉小胖也瞧了個清清楚楚,他頓時納罕了。
這到底怎麼回事,一個笑著回來,一個卻顯然哭過了回來?(未完待續……)
第二二四章 鬧彆扭的葉縣尊
汪孚林雖說出入知縣官廨如同自己家,但等閒都是往葉大炮書房裡頭鑽,不至於隨隨便便進人家二門。可是,這會兒他和小北迴來,葉鈞耀卻偏偏不在書房,書童直接恭恭敬敬地請他去後頭堂屋說話。果然,一進門,他就看到素來懼內的葉鈞耀正惡狠狠地瞪著蘇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