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邊坐下,目光隨意的掃了一下這個房間,然後在桌面放著的那具繡繃上停留了片刻。繡繃之上,碧葉紅花,游魚雙雙,顏色極是可愛,繡工亦極盡精巧。這具繡繃是紫兒臨去之時落下的,只差半片荷葉便要完工。
“紅英這幾年繡工長進了許多!”他忽而開口道了一句。
“啊!”荼蘼有些不知所措的發出了一個無意義的單音。
“我說,紅英這幾年繡工長進了許多!”林垣馳耐心的重複了一遍。
荼蘼微微苦笑:“她們二人之事,我是該多謝你的!”當年她離宮之時,其實只是抱著姑且一試的心理留下了那兩封書箋。書箋上的兩句話卻是極簡單的兩個字謎,謎底皆是一個“霜”字。而這個“霜”字,這個天下,怕也只有她與林垣馳能明白。這個“霜”指的正是飛霜。
而飛霜,正是她當年最為貼心、也是對她最忠心的侍婢。她之所以給林垣馳留下這兩句話,便是想借由林垣馳的能力,保住紫月與紅英二人的性命。
宮裡從來都不會缺人,更遑論似紫月、紅英這樣出身低賤、又無靠山的普通宮女。
“飛霜我雖未見過,但卻聽說她過的不錯!而且以後該會過得更好!”林垣馳注目看她,慢慢說道。從前,飛霜一直服侍著荼蘼,在他身邊也待了十多年,他對飛霜的暗藏的心思,自也看的甚是分明。此次到蘇州後,方才知道飛霜隱然已與季竣廷訂下了終身盟約,他一面為飛霜的心願得償而感到欣然,一面又不由因為皖平而生出惆悵之心來。
荼蘼聽他提及飛霜,面上也不由的泛起一絲淡淡的笑意,但這抹笑意也只是一閃而逝。她偏首看著林垣馳,問道:“你此時此刻來這裡,不會只是為了說這些的罷?”
林垣馳墨眉微擰,眸中微現疲憊之色,身子往後,靠入了太師椅內:“皖平今兒對我說,她去綢緞鋪見了你!”
“是!”荼蘼簡單的回答,眸中卻自然而然的現出幾分提防之色。
這抹提防之色映入林垣馳眼中,令他不由的嘆了口氣:“荼蘼,這個世上,最不會傷害你的人怕就是我了,因此你根本無需防著我!”
荼蘼聞言,不禁微微苦笑,好一刻,她才輕聲道:“我從不擔心你會傷害我,我擔心的是其他!”這個世上真正值得她擔心的,只有最親的家人與朋友。
或者……現在還要加上一個林培之。
僵坐片刻之後,荼蘼再度開口:“你心情不好?”從他一進門,她便感覺得出,他似乎遇到了一些棘手之事。只是她卻想不明白,這個世上還能有甚麼事兒能使他如此心煩。
林垣馳乍聞此語,眸光不由一亮,一貫沉靜、不露聲色的面容上更隱隱現出欣然之色:“是!”這是重生以來,荼蘼第一次對他表現出關懷之意。
“很久以前,我曾想過,若是一切重來,我定不會重蹈覆轍。”林垣馳笑得苦澀,言語卻是由衷而發,充滿了深深的喟嘆:“可是當一切真的重來了,我卻還是身不由己!”
荼蘼默然,纖細的手指卻是不由自主的捏緊了手中的書卷。她捏的很緊,以至於連那捲書的書頁都發出了輕微的嘩嘩聲,褶皺成一團,卻還是一言不發。
“荼蘼,等老七的事兒了了,你便同我一道回京去罷!”林垣馳平和的說道。
荼蘼怔了片刻,從林垣馳的言語之中,她能夠確定,林垣馳今兒之所以如此反常,怕正是因為京城傳來了關於林垣掣的一些隱秘訊息。林垣掣難道真有造反的膽子?
她暗暗的想著,這件事情,她從前是不知情的,因此也並不敢下斷語。但她能確定的是自己,她不想回京城,也沒有意思在繞了這麼大一圈之後,再重新走回老路上。
“你適才說了,若是一切重來,你定不會重蹈覆轍!”她注目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