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垣馳,回京去罷!”
“你還是不肯相信我?”他問道,語氣低沉。
荼蘼輕輕笑了一笑:“垣馳,從前的事兒,只是告訴我,人總是會變的!若我果真跟你回了京,一年、兩年、三四年之後,我們或者又會回到從前那樣,既如此,那又何必?”
這才是她心中最終的恐懼。人總是會變的,而浸yin在權勢中的人,你更不知他會變成甚麼樣兒。而這種變化,她從前已見識過,也沒有心情再見識一次。
“那林培之呢?”林垣馳問,沒有稱呼王叔,而是直呼姓名。
“所有王室皇族之人,我都不想沾惹!”荼蘼乾脆利落的答了一句。她與林垣馳十年患難夫妻,一朝極尊極貴之後,尚且落到那個地步。誰又知道林培之將來會如何。
“荼蘼……”他喚了一聲,臉色有些難看。
荼蘼輕輕一笑,忽而將手中的書卷丟在貴妃榻邊的小几上。夜深人靜時分,書卷落在几上,發出好大的一聲響,卻將荼蘼自己也驚了一跳。她皺了皺眉,只是站起身來,走到林垣馳對面坐下,問道:“垣馳,我一直都很想知道,我死之後,你又活了幾年?”
林垣馳疑惑看她,抿了抿略薄而線條分明優雅的雙唇,簡單道:“五年!”
荼蘼微詫的看了他一眼,因他在自己身故之後只活了五年而有些奇怪。但也並沒繼續問下去,只下定決心的勾起唇角,似笑非笑的問了他一句:“你後來得了幾個皇子?”
她很確定,自己身故之前,林垣馳並無後嗣。因為她在後宮的辣手,朝野上下一片譁然,她這個皇后更是萬夫所指,偶爾回家一次,兩位兄長也是多所規勸,她卻從來不曾理會。
林垣馳因她的這個問題而皺起了俊挺的墨眉,半日才搖了搖頭,示意沒有。
荼蘼笑笑,平靜道:“很早以前,我便說過,你其實不欠我甚麼!只是你總不信我!”嘆了口氣,她道:“你也知道,我三哥雖非你親手所殺,卻是你有意為之。或者你並不想要他的命,但他確是因你而喪生戰場。我非善心人士,關於此事,我也是絕不能原諒你的……”
林垣馳心絃驟然一顫:“你……”
荼蘼淡淡說道:“這事,我本不想告知你,但我真是厭倦了繼續這麼糾纏下去了。”
琉璃燈將一片熾烈的白光映照在她此刻平平無奇的面上,她的面容半明半暗,一雙眸子卻亮的驚人:“我若不將後事安排好了,又怎甘心就這麼悄無聲息的離去!”
是的,一天不將後事安排好了,她又怎捨得服下羽化,丟下這一團恩怨交纏的亂麻無聲的離去。事實上,得到“羽化”的同時,她還以重金向人求了一副奇藥。而這貼藥,正是用在了林垣馳的身上,這貼藥,對他的身體健康並不會造成任何的影響,但卻會讓他永絕後嗣。
她不傻,毒殺九五之尊,那是株連九族之罪,她自然不會作出這等禍延家族之事。
但在他的身上無聲無息的動些手腳,她卻完全能夠做到。
畢竟,她是六宮之主,掌握著後宮大權。而對於一個歷經千辛萬苦方才登上帝位的人來說,沒有後嗣,就代表著後繼無人,江山終究還有落在別人手中的一日。
林垣馳靜靜看她,神情極是古怪,過了許久許久,他才輕聲道:“原來,我欠你的,你早就討回去了!”所以,重生之後的她,才會那麼淡然,只是一心操持著家人之事。
荼蘼苦笑點頭,這是她最後的秘密。她原本是絕不會對任何人說出的,但今兒還是說了。她不想再繼續與他糾纏下去。前生,她最大的遺憾是對不住家人,而他最大的遺憾,她雖不知道,但卻很明白的知道,他生命裡的遺憾定然包括她,包括季家。
他們二人,其實都想補償從前犯下的錯誤,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