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鋪子老闆在蒸籠裡翻了翻,已經空了。
羅炎沒說話,轉身去下一家。
他低頭,眼神掃過廿九手中那把鏽跡斑斑的短劍,突然想起玄劍子說他晚來了一步,最好的劍被一個姑娘拿走,那人竟是沈吟心?
他從不覺得沈吟心有如此眼力,甚至於她本身並不愛打打殺殺,即便是隨身武器六稜梅花刺也並不經常使用,如今沈吟心竟主動去尋寶劍。當晚他交手的時候覺得眼前這個沈吟心對於梅花刺的用法很生疏,她的破綻可真是越來越多。
然而很快他發現一件更為危險的事。
玄劍子肯把他最好的寶劍給沈吟心說明她身上有被玄劍子欣賞的地方,沈吟心殺了廿九,羅炎去玄劍子那裡尋找和廿九有關的線索,這三者之間有什麼聯絡。
羅炎快步跟上。
“小心!”
羅炎一聲喊,廿九以為是對她說,剛想回頭說謝謝,腰上被人猛地一撞,腳跟不穩將將要摔倒,她控制重心平衡身體,不料羅炎從她身邊穿過衣角擦過她的身子,原本還有待拯救的局面一下子打破,廿九摔了她有史以來最大的跟頭。
羅炎抱住那個橫衝過來撞到廿九的孩子,摸摸他的腦袋。
孩子很乖地說了一句“謝謝大哥哥”,然後去扶廿九。
廿九揉著生疼的胳膊想生氣卻又氣不出來,那個孩子很禮貌,一直在跟她道歉,“沒事,以後小心些。”
孩子無辜地點頭,一會功夫就忘記了剛才的碰撞繼續向前奔跑。
廿九挪動了一下,突然發現腿折了。
她不經暗罵沈吟心的這副不經摔的破架子,果真是弱不禁風的大家閨秀,這麼輕輕一摔還能斷了腿,偏生周邊除了羅炎沒有可以求助的人。
羅炎感受到來自廿九的柔弱的目光,皺了皺眉。他看出來沈吟心受了傷,是該裝作不知道離開,還是暫且將她帶回知州府,這是個兩難的決定。
看他一動不動猶豫的樣子,廿九便知道羅炎滿心的不願。或者說,如果此時撞她的不是個孩子,大抵羅炎心裡希望沈吟心不如被撞死在這裡。
她無法恨他,畢竟一切都是為了自己,唯有心裡默默流淚:夫君啊夫君,你娘子我就在你面前,你卻想著辦法要替我報仇殺我,偏生我也不能告訴你我是廿九,作死啊作死,不做死就不會死!
她強忍著骨骼錯位的疼痛,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羅炎眼色一暗,從沒想過沈吟心是個如此好強的人,他彷佛有片刻的迷糊從沈吟心身上看見了廿九的影子,然後拍醒自己的胡思亂想。
眼前的人是仇人!怎能用一時的婦人之仁換來往後更長久的苦痛!
緊接著——他大步向前抱起廿九,雖然眼裡依然是濃濃的厭惡,但終究還是施以援手。
她該死,卻不是現在死。
羅炎不知道自己是對是錯,只求廿九在天之靈能原諒他。而他懷裡的廿九,蜷縮著抬頭看他精緻的下巴,心中亦糾結萬分。
她知他此刻的想法,亦知他不是個無情無義之人,當她記著自己是沈吟心的時候,她多想離他遠遠的,可她終究是廿九,骨子裡的廿九。
“謝謝。”廿九輕輕地呢喃一聲,始終不敢依偎在他胸膛,臉頰離他的前胸不過一指之距,曾經熟悉的懷抱如今那麼陌生,帶著拒人千里的冷漠,她固執地側過臉不讓自己貼近。
她怕一時間忘了自己,然後將所有的危險附加於兩個人的身上。
羅炎沒回答,心中微有震撼。倘若從前的沈吟心便是這個樣子的,或許他從來都不會去厭惡她。
他想到另一個女子,更為隱忍和執著,承擔自己所能承擔的壓力和重責,從不抱怨命運所強加的不公。也許最起初廿九所帶給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