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已至此,嶽世齊揣著明白裝糊塗。
“我不知道現在是否方便辦手續,哪怕需要我出面公示也都不要緊。叔叔,我並不在意,也不期待能出去。”
“要這筆錢,還是為了南楠?”
嶽世齊嘆了一聲,抿一口茶,半晌道,
“小川,你對自己太不珍惜了。”
伸手從岳家要錢,甚至連自己的生命也奉上。如果我還肯當自己姓岳,大概是萬萬做不到吧。
但事到如今,見到的也夠多。我的父母是在利益漩渦裡作為姓岳的大旗倒掉,就連親哥哥嶽昊也死於莫名的爭鬥。嶽這個姓與我的血緣聯絡也斷得差不多。所謂仇恨,在權力傾軋下變成可笑的藉口,與其對著看不清的虛空使盡力氣,倒不如從此斷情絕義。
我是不珍惜。我只想送南楠走。有她能平安離開就足夠了。
“叔叔。南楠手裡恐怕還有之前散掉一倍的貨。就說到現在,流毒已經夠廣。警方起了幾倍的注意,我們自己又不能掌控局面。廢了這麼多年洗白,因為眼下混亂的情形又要被拖下水,到頭來吃虧的還是岳家。與其讓剩下一批流散,倒不如給她一筆錢把事情清理掉。”
“肉包子打狗。你就是這樣的主意?”
嶽世齊放下茶盞,臉上依舊沒什麼表情。
“我知道這不是什麼主意。所以這筆錢算我自己的,我自己跟她談。”
“這些年我對你私事的態度,你自己很清楚。並不是說我有多放心。不怕講出來,你從小自己拿主意,就算大哥他也不會怎樣管。只不過,吃了這麼多虧你也該明白了。”
嶽世齊不以為然,
“我只要你想清楚,你和南楠認識多久?做得了她的主?”
我再撥南楠的號碼時,猶豫良久。也想過是不是發個簡訊更方便。但其實有什麼好逃避的。
我們約在天上城。約在那裡對我來說一點都不方便,不過我已經不在意就是。
南楠進來的時候,我正在逗一個姑娘喝酒。那女孩一邊推讓著,一邊銀鈴一樣咯咯笑著,抿一小口,笑作一團。
南楠沒有叫人跟著,理了理裙子,坐下來。女孩在我腰間掐了一把,同南楠一笑,也跟著出去。南楠靠在另一側沙發上低著頭不看我們,要把裙子上每一道褶子理順一樣。
包間裡的氣氛馬上冷下來。
“好久不見。”
南楠說著,手臂也搭在沙發邊緣。其實也不過四天三夜。
她看起來有幾分憔悴,但並沒有我這樣客氣,
“說吧,什麼事。”
“你剩下多少貨?我都要了。”
“哈?你都要?你要不掉吧。”
她坐直一些,臉色也活絡起來。
我這一天為見她穿得很正式,西裝革履,簡直像去銀行上班的小年輕,
“多少錢?五百萬夠不夠?”
“怎麼,岳家把大權交給你了嗎?為什麼不是嶽明來談?”
“我是代表我自己來。南楠,我是認真的。”
“你?你拿來燒著玩嗎?鄭樂,你是打發叫花子,不如問我多少錢肯走?”
“拿在手裡怎麼辦,那是我自己的事情……”
她騰地站起來,不願意跟我談,
“你哪裡來這些錢,嶽世齊憑什麼給你錢?”
憑什麼,我也不知道。
我只是說不論成不成,我必須去試。
嶽世齊說既然如此,我先去跟南楠談,合同他會找律師擬定。我想要和岳家脫離關係,那就由著我。給我這筆錢,一分都不會再多。
她擋住我頭頂的光線。不論怎樣,我的氣勢也壓不住她。我又點著一支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