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寧與懷芷瑤走到場地中央後對著亭子盈盈一拜。
懷芷瑤身姿如柳端坐在宮人搬來的繡凳,懷抱琵琶,恬靜安然。
她將琵琶置於膝間,微微頷首示意薛寧。
素手輕抬,玉指如靈動的蝶,在琵琶弦上撥弄。
初始音韻如潺潺溪流,從她指尖緩緩淌出,似山間清泉,泠泠作響,又似微風拂過幽篁,輕柔舒緩,將眾人引入一種空靈靜謐之境。
與此同時,著一襲潔白如雪舞衣的薛寧隨著琵琶聲起,足尖輕點地面如蜻蜓點水,手臂如向陽而生的蓮高高舉起,手指結成蘭花狀。
輕盈流暢的舞姿隨著韻律的起伏而變化,忽地,琵琶聲一滯,留出一節空拍,薛寧隨之停頓。
下一刻琵琶聲陡然一轉,變得激昂起來,如急雨驟降,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語,嘈嘈切切錯雜彈。
兩截水袖自薛寧手中若飛泉瀑布般流瀉而出,水袖如流雲般在空中飄蕩,時而翩然揚起,時而快速旋轉。
整場表演下來兩人配合默契,將一支琵琶舞演繹得淋漓盡致。
采女與御女之間多是競爭關係,彼此對才藝都藏著掖著,鮮少有人會互幫互助。
而薛寧和懷芷瑤兩人一動一靜,一加一大於二,反而顯得別樣出彩。
亭內,程明姝自兩人甫一上場便認出了她們是張蘊珠自縊的涉案人員。
自從結案後,其他事務接踵而來,此事便被她拋諸腦後。
怎料薛寧與懷芷瑤竟成了好友,看來關係還十分親密。
倘若薛寧知曉張蘊珠的死與懷芷瑤脫不了干係,會作何感想呢?
但未影響到己身,程明姝也無意主動挑起事端。
待薛寧與懷芷瑤的表演結束,沈念煙率先掌稱讚,欣賞著問:“此舞如此精妙,不知叫何名字?”
薛寧收了水袖,搭在小臂,彎腰恭敬作答:“此舞名為《雲間舞》,意在表達紅塵高處的悽清幽邃,然白雲卻自由自在,不受拘束。”
沈念煙微微點頭,眼中讚許更甚:“如此立意,倒也新穎別緻。”
她轉頭對執筆宮人道:“將兩人都記錄吧。”
“且慢。”一道女聲打住了宮人的記錄。
懷芷瑤將琵琶放在錦凳上,才走上前福了福身子,“妾自知技藝不精,並不敢在陛下的生辰宴班門弄斧,徒增笑話,此次只是助薛寧一臂之力。”
“還請貴妃娘娘與沈美人只記錄薛寧便好。”
沈念煙明燦的笑容緩緩落下,面露遲疑,“哦,這樣啊…… 那便有些難辦了……”
要知曉兩人在表演中相輔相成,倘若懷芷瑤不參與,那薛寧的舞姿也算不上多麼出眾。
懷芷瑤此言一出,也激起了周遭的議論。
“哪裡有人放著能在陛下面前露面的機會不要?她也太蠢昧矯情了。”
“誰不是呢?不過或許她是在欲擒故縱罷了。”
“欲擒故縱,將我們這些拼盡全力的人當做踏板,抬高身價,顯得與眾不同,好陰損的心思!”
薛寧心頭緊了緊,不止是旁人揣測的言語,還有對自己不能入選的憂心,
但她也明白,懷芷瑤能幫自己出謀劃策,甘願伴奏,已然是盡心盡力,自己著實不能強人所難。
沈念煙似是察覺到氣氛有些僵持,忽地轉頭看向一直沉默的程明姝。
“貴妃娘娘為何一直沉默不語?可是這表演有何不妥?”
程明姝深深看了懷芷瑤一眼,嘴角泛起一抹淺笑。
“兩位妹妹的表演實在引人入勝,本宮沉浸其中,久久未能平息心中讚歎,故而一時忘卻言語。”
“可她們其中一人不打算進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