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側,程明姝緩步回到宴席。
甫一落座便聽聞對岸驚呼聲此起彼伏,與柳眉緊蹙,疑惑不解望向西側的女眷們不同,她心如明鏡,知曉定是濃鹽水發揮效用了。
如她所料,不久謝臨淵駕臨,周身裹挾一股凜冽煞氣。
眾人紛紛跪拜,唯有身懷六甲的程明姝只需行屈膝之禮。
謝臨淵正欲開口“免禮”,忽然人群中踉蹌滾出來一名女子,觀其身上衣飾是後宮的八品御女。
那御女摔倒在地,面露驚恐,聲音淒厲,發出刺耳的尖叫求救,“陛下救命,陛下救命啊!”
只見她身上竟然起了大片大片的斑斑點點的紅疹,瘙癢難耐。
她不用尖利的指甲不停地在脖頸、手臂、肩膀抓撓,直至皮開肉綻,仍覺不痛快。
東側的都是女眷,見到她的慘狀更是驚恐萬分,瞬間騷動起來,亂作一團。
剛剛才回到宴席上的蘇玉槿突見此情形,條件反射地呢喃,“不是我,不是我做的……”
高盛康尖聲大喊,試圖讓人肅靜,但他的聲帶薄,聲量小,無人理會。
“放肆!”最終還是謝臨淵震耳欲聾的怒吼,才讓場面安靜下來。
眾人見陛下動怒,都垂著腦袋,大氣不敢出。
金明池東側宴靜可聞針,唯有那名御女實在難忍劇烈的瘙癢,哀嚎著求陛下救命。
高盛康命人按住她的雙手,不能再撓,否則皮都要撓沒了。
“你是哪個宮的?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御女痛苦地回話:“妾是清寧宮的,姓鍾名翠煙,妾懷疑自己的飯菜被人下了毒,好端端的突然身上就癢得不行!還請高公公和陛下救救妾!”
話音未落,她又欲伸手去抓撓。
“把她帶下去,傳太醫診治,她用過的所有膳食餐具都留存好,讓內務府的來檢驗。”
謝臨淵三言兩語止住風波,眼下他有更重要的事情亟待處理。
無論如何,鍾御女中毒一事都是在宴上發生,作為主要操辦人的晏依玉脫不了干係。
她湊上前說道:“陛下,宮宴膳食由臣妾一手負責,絕對不會出任何問題。臣妾觀鍾御女不像是中毒,倒像是過敏,興許是她對鮮花過敏而不自知,才鬧出的動靜。”
言外之意,她是要洗脫自己的嫌疑。
謝臨淵唇邊笑容冰冷,“那賞菊宴所用的秋菊可是你負責?”
他極少有展顏歡笑的時候,晏依玉心下緊張,只看見他唇邊揚起的弧度,絲毫沒有深究箇中意味。
她還以為是自己要受到陛下嘉獎,便欣喜地點頭應下。
“是,是臣妾選的。”
謝臨淵聞言臉色更是黑沉如鍋底,他環顧四周,各色菊花生機盎然,絲毫沒有枯萎跡象。
唯獨西側宴席上的花卉都出奇一致地凋零大半,可見負責花卉挑選之人是故意挑釁他的帝王權威!
謝臨淵怒道:“好你個晏依玉!”
晏依玉他的震怒駭住了,一頭霧水,全然不知發生了什麼。
直到高盛康低聲說道:“娘娘,西側的秋菊竟一時間都枯萎了,陛下正生氣呢。”
雖說是低聲細語,但場面著實安靜,不大不小的聲音都落入每個人的耳朵。
眾人面面相覷,好好的賞菊宴,百花枯萎,何以賞菊?作為天子的陛下龍顏掃地,怎能不震怒啊?
一想到這,她們更是斂聲屏氣。
晏依玉也回過神,出了極大的意外,她頓時喊冤:“陛下,此事不關臣妾的事啊。”
但她負責一手操持宮宴,宮宴上出的任何事即便不是她做的,也會落個失察之罪,怎會不管她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