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倆似乎被我嚇了一跳,鍾離無忌先反應過來,“慕容毓、你父親以及明於遠,這會兒正幫著西景收拾爛攤子,這是我們一早議好的,不然我哪兒來的時間陪著你耗?來吧——”
口中報怨,語氣卻溫柔。
我緊捂著被子,不開口。
“這藥,去腐生肌,是療傷聖藥,我多次問他要,他都沒給,現在便宜了你。難不成你要留了這些疤痕?”說著,伸手拉我的被子。
“不!”我殺豬般大叫,叫聲慘烈。
“簡非!”清朗的聲音響起,人已到床邊。
“你?簡非?”他看著我,轉眼看看床頭二人,已是瞭然,哭笑不得地看著我們。
“大哥——”
這是我的聲音?
聲息奄奄,堪比溺水獸類,只差沒撲騰撲騰游過去,朝他伸出溼淋淋的爪子。
“二位有所不知,”他朝我笑笑,從鍾離無忌手中取過藥盒,“簡非性子向來古怪,脫他衣衫給他上藥,那是要他的命。這藥,留著吧,過會兒讓他自己來好了。”
鍾離無忌看看宋言之,轉過來看我:“你繼續不繼續?”
漆黑眼底,光影明滅。
我遲疑一番,點頭坐起。
宋言之眼中疑惑之色閃過,正要問,裴伯玉已拉了他:“走吧,宋兄,我彈琴給你聽。”
餘下的幾天,鍾離無忌天天待在這兒,直到很晚才回去。
阿玉、明於遠問我這幾天究竟在做什麼,習武,我面不改色。
明於遠似笑非笑地看著我,看得我掌心直冒汗。
阿玉看我一眼,雍容沉靜開口:“回國的路上,我們來過過招吧。”
我乾瞪眼,他眼底笑意一隱,轉身走出。
還是簡寧好,每天晚上來看我,什麼也不問,只是溫和憐惜地看著我,極清秀的臉上,是和融如陌上晴光的微笑;只是前天夜裡,他說了一句話,令我現在看到他就想躲。
他說:“西景鎮遠大將軍今天又和我提起,要把他家安南許給你做妻子。”
唉,最頭疼,是易容。
最初鍾離無忌大罵我笨蛋,後來無奈接受孺子不可教的事實;最後,他痛下結論:“如果易容了,別在熟悉你的人面前晃,那跟不易容沒什麼兩樣;陌生人面前嘛,也就騙過一時半會兒吧,當然,前提是你別開口說話。你那聲音,嘖嘖嘖,人家一聽,保證目光全往你身上跑。”
我懊惱十分。
“這給你,算作臨別贈禮了,”他把一堆瓶瓶罐罐遞給我,又另拿出一隻玉白色瓷瓶,“易容過後,洗淨了晚上用的,你那面板傷了可惜。”
我收好,正要道謝,他眼底光影變幻:“廢話少說,請我喝酒吧。”
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聽到一聲“有酒喝居然不喊我?”
我一聽這聲音,頭就漲成兩個大。
他笑著走進。
裴伯玉。
還好還好,宋言之微笑著隨他而來。
坐在馬車上,看著漸行漸遠的西景,只覺這些天的經歷恍如一夢。
清晨,西景國送別的儀式,隆重盛大。
人群中,我向安南微笑致意,不想她紅了眼睛,容色一片黯然;傅景純他們也來了,眼中皆是依依之色。走好遠,還看到他們佇立風中的身影。
傅景純的話又響起在耳邊:“真希望你能留下來,但我知道你最想離開的,一定就是這地方。”
呵呵,是。
如有選擇,當初我不會來;如重選擇,我大約還是會來。
看著坐在對面的簡寧,溫馨寧靜的感覺漫上心頭,猶豫了下,我走過去,靠在了他肩上。
簡寧一臉欣喜,遲疑間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