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轉了頭面對牆壁,拼命忍住想要爆出來的笑意——這女人和殿下,真是天生的一對壞種,一個紅臉一個白臉,一個委婉迂迴以情動人,一個連敲帶打語帶威脅,普天下真是再也找不出比這兩人更會一搭一唱的搭檔了!
滿堂的人瞬間又出現真空的寂靜,抓了個杯子面面相覷,都沒想到殿下和魏大人這麼急這麼狠,連個打哈哈的過渡都不要,直接就逼到臉前,此時只要這杯酒喝下去,就等於認了捐,認捐還是小事,國家正是多事之秋,河工又那麼浩大,一旦開了口,只怕便要不停的填無底洞,更何況認捐本子送上來,萬一這位笑面虎填個可怕的數目,自己是認還是不認?
同時心中也有一份不甘——以往之類的事也有,隨便打發個幾千上萬,哪任布政使也不敢說什麼,江淮富庶,在哪裡加個稅也就罷了,在士紳頭上動刀是行不得的,如今這位一來,就要乖乖掏錢,就這麼被拿住了?
眾人的目光都看向劉李二家的代表,秋玉落淡然一笑,站起道:“妾身叔叔因病臥床,夫君也有些小恙,無奈之下才由妾身拋頭露面,這等事自然沒有我一個婦道人家說話的地方,自然唯各位叔叔伯伯馬首是瞻。”
眾人都暗罵,你現在說馬首是瞻了,真要這麼沒說話餘地,你跑來幹嘛?
不想秋玉落眼波一轉,繞著上座寧弈那麼有意無意掠了一圈,話風也跟著轉了一圈,“但我李家身為陛下座下子民,國家但有需要,便當戮力相助,只要殿下一句話,自然不敢落於人後。”
她不說布政使大人一句話,偏偏說了寧弈,雖說寧弈主管河工,這事也是他挑頭先說,但此刻這句話說出來,怎麼都令人覺得怪異,畢竟這事的主辦者,可是布政使衙門。
那語氣,莊重中似乎還暗含幾分挑逗,令人想起一些那啥場合那啥男女打情罵俏常會說的那種句式——只要你……我就……
如果說先前那多出來的四個字還可以理解為李夫人婦道人家第一次見王駕緊張失措,現在這對話很明顯可以看出李夫人不是沒見過世面的,那其中的意味就好玩了。
當眾調情?
眾人一時連這緊張的要錢大事都忘記了,眼神向著上方曖昧的溜來溜去,楚王風流滿帝京,這些人和帝京聯絡緊密,如何不知?傳說中這位王爺喜好花街柳巷,愛好男女通吃,只要是美人來者不拒,看這樣子,又換口味了?轉向良家婦女了?
還有些訊息靈通人士,隱約聽說過李家那位獨苗少爺,似乎那方面不成?難不成這位出身帝京豪門的李夫人,之前就和楚王有一腿,如今獨守空閨難耐寂寞,和殿下再拾舊情?
人的天性都是八卦的,一時間眉毛眼睛官司打得熱鬧,飽含興味的眼神滿天飛。
鳳知微含笑低頭喝酒,看也不看寧弈一眼,寧弈卻也神色如常,執杯仔細聽了,一笑道:“李夫人深明大義,當為江淮士紳楷模。”
他這麼一句,還是和先前一樣,看不出具體意思表達,扔過來的他都接著,接了便放到一邊,誰也別想從他話中揣摩出一個定數,鳳知微又佩服了一把——皇家歷練出來的說話城府啊,用來對付女人居然也是這麼高啊。
秋玉落卻似因為寧弈這一句而十分滿意,神采飛揚的喝乾了杯中酒,紅暈上臉的坐下,倒是江淮首富,最大鹽商劉家,聽見這句有些發急,想了想道:“殿下和魏大人開口,我等豈敢不從,只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啊,殿下和魏侯,您別聽那不知情的人嚼舌頭說鹽商如何如何富裕,其實是有苦自己才知,每年向鹽運使衙門交納鹽課銀,領取鹽引就是老大一筆,好容易掏了一年利潤過半認了引窩,卻經不起私鹽販子背後搗祟,如今南方戰事一起,這邊多了許多流民,蜂擁在那些私鹽販子底下,都做起這一本萬利生意,這個樣子,便是再家大業大,也經不起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