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也只能當不知道,她忙於四處找錢,自己坐鎮布政使衙門,手下參政參議發文各府州縣,江淮富庶,大戶雲集,這些商家大戶手指縫裡漏點銀子,加起來便是可觀的數字,不過向來能發家的多半更能守財,“樂捐”名目下去,各府縣知府知州知縣頻頻請客喝茶,那些人滿口報效國家慷慨解囊,到頭來湊齊了不過幾十萬兩,杯水車薪而已,數目報上來,鳳知微笑了。
她一笑,別人還不怎麼,幾個早先聽說過她名聲的參政參議都縮了脖子——據說魏大人一笑,就有人要倒黴了。
“我上次叫你們拿我帖子去請他們,商量下樂捐的事,辦了沒有?”鳳知微閒閒喝茶。
幾位參議面面相覷,都露出尷尬神色,鳳知微將茶碗一擱,“嗯?”了一聲,立即有個參議趕緊道,“……請了……但是,李家首先就派人來說,李老爺老寒腿發了,動不得,謝了大人賞臉,之後首富劉家說劉老爺上京給吏部侍郎劉大人賀壽去了,也謝謝大人賞臉……之後各家都回了話……這個……那個……”
“回話的理由五花八門。”新做了她參政的錢彥突然冷笑一聲,“有說發病了的,有說出塞採買的,還有個更稀奇的,說忙著娶小!還有那個李家,回絕就回絕,居然還遞了正式回函,裡面夾了三千兩銀票——打發叫花子麼!”
“哦?是嗎?”鳳知微並不動氣,眯著眼睛聽著,唇角一抹淺淺笑意,吩咐:“把整個江淮道數得上號的富戶名單給我。”立即便有人遞上來,看完後她笑了笑,道,“果然朝中無人不發家啊,排在前面的幾位,似乎和朝中幾位大佬都有關聯啊。”
“江淮地廣民豐物產豐富,水陸交通發達,上接北疆下連南域,最是生財的好地方。”錢彥道,“朝中很多大員,在江淮都有田莊,分支手弟多在江淮,江淮田地幾乎都被各大家族瓜分,此地關係網最為緊密複雜,歷來在江淮做布政使,肥也肥,煩也煩,單是處理好這各方關係,便夠布政使們一任忙到頭了。”
“排第二的,最先回絕的這個李家。”鳳知微突然看見一個熟悉的名字,怔了怔,“是德照殿李大學士的什麼人?”
“就是李家的人,李家本就是江淮望族,世代居住在此,江淮一地到處可見的‘李記’綢緞莊便是他家的,目前是李家堂房侄子主事,不過李家那位大房嫡孫據說因為無心仕途,出門遊歷幾年後也回了江淮,依照李大學士的意思,保不準下一代的李家主事人便是他。”
鳳知微將手中名單一擱,露出一抹曖昧的笑意——這位李家大房嫡孫,熟悉得很哪。
當年蘭香院小廝後花園救美,一出手便讓人家子蛋飛,還敲詐了白銀三千兩,逼人家出京遊學,未曾想兜兜轉轉,竟然有朝一日又碰在了一起。
也難怪他無心仕途,是個男人遇見這種事,這輩子的雄心壯志都會煙消灰滅的。
鳳知微突然又想起,似乎秋府二小姐,舅舅的小女兒秋玉落,結親的便是這位李公子?算算時間,秋玉落應該早就嫁過去了吧?
她有些失神——秋府自從秋尚奇死於戰場,秋夫人在長熙十三年年末突然中風失語,之後一直纏綿病榻,偌大的鐘鳴鼎食的秋府,敗落起來也就是一夕間的事,鳳知微對於秋府,無心照拂,卻也沒有死纏著追打的慾望,秋府那些人,早已不在她的眼界中,此時才隱約想起秋玉落是在秋夫人病倒後的第二年嫁過去的,當時自己還在草原作戰,赫連錚以順義大妃的身份送過賀禮,之後隨口提過一句,她事務繁雜也便忘記了,如今可不是遇上了?
她這裡思潮起伏神色不定,那邊錢彥盯著她十分奇怪——魏侯怎麼表情這麼奇怪,一會兒猥瑣一會兒悵惘的?
鳳知微回神,將帖子一拍,道:“不肯掏錢是麼?你給我放個風聲出去,就說我已經上書朝廷,要求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