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去了幾十年一樣,陌生得可怕。
和尚對皇上說:“陛下,今天你看起來很不同。”
皇上說:“你也與過去不同了。”
兩人一時有些相顧無言。
曾經能夠秉燭夜談的兩人,最終也走到了這一天。朱棣回想著和尚陪他走過的這條浸滿血的路,下意識摸了一把袖裡藏的匕首。
今天,是否是永別?
這微小的動作沒有逃過黑衣宰相的眼睛,但他什麼也沒說。
聖上是天子,他決定的事情,大約是天意吧。
然而這個天意,也是他一手扶起來的天意,如若有些什麼,也不過是自作自受罷了。
但朱棣想了一會兒,只是他把袖裡的匕首拿給道衍:“我之前賞你的東西,功名利祿也好,錢財良田也好,我知道那些都不是你的追求。如今僅以此,答謝你對我的陪伴吧。”那些過去的事情,終究是過去了。
道衍接過匕首。是什麼不好,偏偏是一把匕首。
他有些無奈,也有些不懂。反正也沒什麼好去懂的,便也就罷了。
只是曾經那些並肩奮戰的情誼還在眼前,也許是最後的話了,他也想說給聖上聽一聽:“陛下,和尚的舊識對和尚說了一句話。”
“你且說。”
“他不肯見我,但是說了‘和尚誤矣!和尚誤矣!’”,道衍輕輕地摸著匕首,“陛下,我們……”他說到這裡,不肯再說了。
成王敗寇,如今探討對錯,已經沒有意義。
朱棣揹著光,誰也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平靜的聲音裡無喜無悲,像是在陳述一件和自己毫不相關的事一樣答道:“只管把書修好吧。”
道衍暗地裡鬆了一口氣,這一關,算是過去了。
顧雲夢昨天累了一天,今天就乾脆睡到了日曬屁股,週六疼他,自然捨不得叫醒他,只是將稀飯包子都在灶上溫著,盼著小顧起來能吃上口熱飯。
所以當顧雲夢餓醒尋找吃的的時候,就看到琴白和週六圍著灶頭熱烈地討論著什麼。
顧雲夢蹭到他倆身邊,琴白第一個看到他來了,衝他招招手。小孩兒立刻歡歡喜喜地跑過去纏著週六:“餓了……”
琴白咳了一聲。
“今天怎麼不曉得同仙人請安了。”難得週六也說了小孩兒,“吃的哪天少了你的?”
顧雲夢才不理他們兩個,依著週六腦袋在他身上蹭啊蹭的。
他剛睡醒,還沒更衣,一頭散發,只穿了裡衣。年少風流,像是不知世事的小天人。
琴白剜了一眼那兩人,走了。
這下週六是真的不高興了,把顧雲夢拎起來放到一邊去:“你啊……”
顧雲夢轉著烏溜溜的大眼睛,長長的睫毛撲閃撲閃的:“餓。”
週六只好給他將吃食都拿了出來,是牛肉包和皮蛋瘦肉粥,端著往屋裡走:“你呀,分明昨夜那麼擔心仙尊,今天倒開始不說話了。”
顧雲夢跟在週六的後面,聽他嘮嘮叨叨,聽得瞌睡起來了。走著走著頭一點一點的,差點直愣愣撞上去。
週六也是怕了小祖宗了,慢下來走,又怕他被熱粥燙到,只好求助於仙人:“仙尊,您快來瞧瞧這個。”
琴白聞聲過來,板著一張臉,把小孩兒牽到座上:“用了飯再睡。”
顧雲夢抬頭看了一眼,發現是琴白,突然老實了很多,磕磕巴巴地答了一聲“嗯”。
週六把粥和包子放好了,顧雲夢發現琴白還是坐著,沒點走的意思,不僅如此,連週六也坐下了。
這下小孩兒就有點蔫吧了,乖乖地一口包子一口粥,還不敢吃得不乾淨,一邊吃,還一邊偷偷觀察兩個大人的顏色。
週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