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穆氏的煽風點火,於寶妃對元愉寵妾的種種行為越思量越氣憤,天一亮便往後宮遞帖。
話分兩頭。
今天是澄城公高顯來門下省當值的第一天,也是尉窈去廷尉署當值的第一天。
高顯被宮人領來門下省,另名侍中甄琛趕緊迎接他,把高顯帶到原先崔侍中的廨舍。
甄琛慶幸尉窈不在,給了他巴結澄城公的機會,他指著牆壁長案上堆起的公文說:“郡公先熟悉章奏,把案上的草詔文書全閱看一遍,中午飯時我把郡公的飯打回來,到時郡公有什麼不明白的儘管問我,我一一給郡公解答。”
“好。”高顯牢記尉窈教他的……話少,出錯就少。
早朝散了,門下省最為權重的侍中元懌、職參最多的侍中元暉一同返回,前者氣度無比清貴,後者從相貌就能感覺不好相處,他二人對高顯的到來,和甄琛的諂媚態度形成強烈對比,均是高顯先揖禮招呼,他二人方敷衍地“嗯”一聲,然後元暉進了元懌的廨舍,關起門來議事。
剛才大臣正在朝議,南陽郡的緊急軍情突然送至,此回趙芷誅殺的梁將是郢州刺史王茂,王茂的死極有可能激怒梁帝蕭衍,改變邊境對戰的局勢,所以元懌、元暉哪有閒心照拂高顯。
甄琛見這兩位如此輕視高顯,才明白自己犯傻,主動揀起尉窈扔的燙手山芋。“元”姓是大魏第一貴姓,傲氣刻在骨子裡,即使高顯真出身渤海郡高氏,都不一定入得了二元侍中的眼,何況是東夷高麗這種出身。
甚至在元懌、元暉眼中,覺得和高顯共事都是恥辱!
甄琛兩頭不敢得罪,立即收斂他諂媚高顯的姿態,說好的中午教對方學習事務,只教了小半個時辰,便找藉口離開了門下省。
傍晚宮中官員下值前,尉窈匆匆忙忙回來了,帶回若干刑獄文書,她看見高顯,說道:“郡公第一天當值,原本我想早點趕回來的,可是初接手刑獄事務,毫無頭緒,這才耽誤了時間。”
高顯的怨氣立即消散,感嘆:“我與尉侍郎同憂啊。”
他指著亂糟糟擺放的文書說:“甄侍中讓我先看這一堆堆的奏章,看的我頭暈眼花。”他沒好意思說,幾乎每卷奏章裡都有不認識的字,無處查又窘於詢問,就硬著頭皮看,還有就是,看久了文字,容易看錯列,最後他只能用木尺比對著,防止讀錯列句。
尉窈裝模作樣開啟幾卷對方指的文書,先說:“甄侍中的確好心,這些奏、詔出自門下錄事,錄事官各個熟悉出納文奏,看多了就會總結出章奏的格式、諫諍的輕重。”
“不過,”她語氣一轉:“陛下讓郡公進門下省,不是讓郡公從詔令如何書寫開始學,而是儘快參與機密事務。我認為郡公應當先熟悉門下各部掌管何事,同時繼續學習官場禮儀,以一個月為期,在禮儀規矩中不犯錯,知曉省務有哪些,絕不越規矩干涉另省事務,郡公就能在門下省站穩。”
“有道理。”高顯連連點頭。
宦官劉騰來了,在外面呼喚:“女尚書尉窈在嗎?”
尉窈走出廨舍詢問:“何事?”
劉騰說道:“皇后有事難下決斷,想請尉尚書過去商量。”
尉窈蹙眉回絕:“我正要上書奏請辭去內事官,煩請劉內官代我轉告皇后,陛下既已置高侍中侍奉,無論後宮內的事宜,還是往外奏事,都可與高侍中商議。我的內事官職位在高侍中之下,不敢逾越規矩。”
劉騰一臉為難:“尉尚書隨我去一趟吧,來回用不了一個時辰。”
高侍中高月恩是高顯的妹妹,高顯在屋裡聽清楚了,尉窈真是向著他高家啊,連皇后的命令都敢不遵從,作為高家人,他無法躲在屋裡頭不說話。
“我作證,尉侍郎正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