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界哪有死刑犯親手送呈死刑判決給執行的人的道理?
古今中外也找下出幾個像他這麼尷尬的角色,既是屠夫手下的刀俎肉,又是同事眼中的裁員幫兇,真冤。
今後如何打算?他捫心自問。平民老百姓如他,沒了工作第一關心的就是失業期問的現實問題。
上臺北發展?
不不,他鄉下住慣了,新竹的環境對他來說已經算緊湊,再到臺北,他肯定會得胃潰瘍。
還是回鄉下種田?上個月雙親捎信來,說秋收在即,家裡將開始農忙、無暇他顧,要他好好照顧自己,念農經的小妹會回家幫忙,要他不必操心。
或許可以回家幫忙秋收,這幾年忙於工作也很少回家,不如就趁這個機會回去看看也好。他想著,心底也踏實了些。
走進總公司,依照櫃檯小姐的指示,單行書走到一扇掛著“專務辦公室”名牌的門前。
食指成勾,輕敲“叩叩”。
“給我滾!不準再過來!”裡頭的咆哮幾乎同時響起。
單行書先是一愣,接著又聽見裡頭一陣砰砰碰碰。
該不會──他想起屠夫廠長曾經對女職員性騷擾事件。
門沒鎖!把手一轉,單行書衝進去。
“住──噢!”天外飛來一筆黑壓壓的物體,神準砸上他腦袋。
瞬霎間,滿天金光小星星,接著眼花一片黑。
“救”難變“落”難,英雄成狗熊。
好痛!
撫額蹲在原地,單行書等待疼痛和暈眩的感覺消失。
疼痛是消失了,卻開始有幻聽的症狀。
他聽見呻吟聲──很慘的呻吟聲,像被人毒打一頓。
他沒叫,所以應該是幻聽才對。
但又這麼真實。
從雙掌中抬起臉,蹲下來的他矮人一截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但左側有個人卻比他更矮,整張臉貼在地上,面目猙獰。
他瞧著趴在地上中年人的臉,正好親眼目睹、親耳聽聞那男人的齜牙咧嘴、慘叫連連。
目光不由得拉遠焦距掃見中年人朝天的腰背停著一隻紅棕色高跟鞋,外露的腳背呈現牛奶般白皙的色澤,再往上瞄曲線纖秀的腳踝連線勻稱的小腿;再往上瞧,─截約莫三公分乳白色大腿之後,是米黃色窄裙。
再再往上是順理成章、理所當然的俏臀、窄腰、纖手、美胸、細頸……美豔夾帶傲然神氣的姣好五官──因為怒氣顯得有些猙獰。
但,美人之所以美矣,就算怒氣沖天、擺出茶壺潑婦樣,還是隻能用一個“美”字形容。
一時間,單行書看傻了眼。
一時間,向莞注意力旁移,看見蹲在門口的男人。
好像在哪看過……記憶中有個模糊的人影蹲在地上……
“你放開我哎……”腳下的求饒聲打斷她思緒,拉回她注意。
“王總哪──”嗲聲嗲氣中暗藏殺機。“你不是說我的腿又白又細,比蕭美人還要光滑誘人?”
“不不不……”面對奪命腳,再怎麼美形也跟他沒有關係。
奪命高跟鞋的鞋跟此時來上輕重適中的一轉,下頭很配合地唉叫連連。
“你不是說真想跟我來上一回,讓我見識見識閣下的床上功夫爐火純青到什麼地步?”
“沒沒沒……”她不要真的踩下去,斷了腰骨沒了腰力,縱情酒吧的莉莉、銀崇俱樂部的露比會傷心的。
“你不是說只要我點頭答應跟你玩玩,你就願意幫我向銀行要求暫緩抽銀根?”
“不用不用不用,我……我馬上辦!”
就等這句話。“門口的,你聽見了嗎?”
“嗄?”反應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