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這個是事實,回頭大概我還得稱呼您一聲公公吧。”
令狐達聞言麵皮子狠狠抖了抖,卻很快恢復了平靜:“犬子頑劣,娘娘休要由他胡鬧,臣教子無方定當竭力訓斥,這事,老臣來解決吧。”
我歪了頭問:“啊,老大人有法子從我這肚子裡拎出個活的來?那可真要謝謝您啦!”
令狐達再抽,“不敢當,子不教父子過,臣也是有責的。”
我笑笑:“這倒也是,不過令狐大人做事可要顧及圓乎一些,我記得您的夫人身子骨一向不結實,您可別讓她過於失望,這樣我可是於心不忍!”
令狐達終於抬頭瞧了我一眼,與令狐彥如出一轍的琥珀色眸子更幽深,更深遠:“公主一如當年的善良,老臣慚愧。”
他朝我又做了個揖:“老臣有些話,希望當著您的面陳情一番,也不枉老夫與公主拳拳之心,不知可否?”
“老大人所言定是金玉良言,您說便是,我洗耳恭聽!”我冷冷淡淡道。
令狐達面露一絲無奈,嘴角泛起苦笑:“娘娘有怨有恨,老夫無怨無悔,只是有句話要勸娘娘,孔聖人有言,以貌取人失之子羽,眼見不定為實,耳聽未必是虛,有些人有些事,休要被面上的東西遮蔽,娘娘若是肯用心,也許能窺見旁人不知道的東西。”
我莫名其妙的看著他,後者卻又低眸沉寂。
盯著那張一本正經的老臉,我不由道:“老大人到底想說什麼?”
瞧令狐達如老僧入定端的是非常的高深莫測的模樣我嘆道:“你們這些做過官的是不是非得要做出這副唧唧歪歪的模樣才算是高明?有話不能直說嗎,非得繞他個十彎八彎的,累不累?”
竊以為,這天下,沒那麼複雜的事,全都是七繞八彎自個折騰出來的。
倉頡造字純是為了解決民生大計,方便百姓,字多了便有了文,文飾文飾這如今說話都講究飾,卻全然忘了說話的本意。
說話本就是為了表意麼,表個十萬八千里的意,這裡頭理解起來稍稍擰個彎,就錯了意,豈不是委實弄擰了?
我見令狐達沉吟不語,便道:“老大人的意思照著我理解,那便是不歡迎我吧,我也不討嫌,這便走就是了!”
說罷起身就要走,令狐達愣了愣,忙不迭道:“娘娘錯意了,老臣絕無此意,請您休要想歪。”
我淡淡道:“老丞相的意思就是要讓陛下與我和好,在我看來,國仇家恨天塹難逾,我與他終究不可能在一處,今日我不過借您一隅暫避,等我打聽了我家弟弟是否安好,便離開,既然老大人有那撮合我與陛下的意思,那看來還是留不得,這就走罷,還請老大人看在我父皇一輩子待您不錯的份上休要步步緊逼,留我一條活路,此生難報,來生必還!”
令狐達渾身一震,面容發白,又一次以頭搶地道:“娘娘何出此言,令老夫無地自容,老臣的立場有些話不該說也無法說,只求娘娘容許日後給陛下一個自辯的機會,絕無逼迫之意,若有失禮之處,還求娘娘恕罪!”
我揮了揮手:“休要再叫我娘娘,我不是什麼娘娘,老大人你若容不得我,我這就當著你面絞了這頭髮去做個姑子,清靜無為,與世無爭,這總可以了吧!”
反正這本就是我的初衷,如今天下之大,若想要擺脫這人世浮華,看起來只有一條路可走。
三千煩惱絲,落髮入塵埃,塵世貪嗔痴,莫若一木魚。
當年若非梅寅玉,我早已經入了空門了,如今不過遲了些,也是不晚吧。
令狐達聞言大驚,張口道:“娘娘……!”
話猶未了,門被砰一聲推開,令狐彥長身玉立於門楣間,揹著光,淡然道:“父親何必多言,此間乃兒之新婦,何來娘娘,您就別費這心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