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仙和眾人一起將他送到竹林邊,口中念念叨叨,感激不盡:“謝謝大師為弟子費心了!”
山伯意味深長地道:“老衲與小兄弟有緣。你我才別西湖,又會竹林,卻不知下一次在哪裡相見。”
許仙聞言一呆,想不出自己何時在西湖見過他。
白衣少女用力拉緊許仙的手臂,美目之中隱隱有些敵意,搶著說道:“若是大師能夠還俗,與公子哪裡都可能相見。要不然,一個居於廟宇之內,一個徜徉塵世之間,很難見得到呢!”
山伯微微一笑道:“好說,那麼老衲就抓緊還俗。”
眾人都笑了,無不以為他在說笑。
然而英臺卻明白:“眼見三月之期將至,聶承遠也該來了!問題是山伯還了聶承遠的肉身之後,是否需要再找個新的呢?為了延緩陽壽的快速衰減,看來不得不未雨綢繆。”一想起陽魂殘缺,她就替山伯不安。
山伯本人卻沒怎麼介意。因為他已經完全想開了,凡事順其自然,天無絕人之路,無論到了何等困難的境地,只要自己努力追求過了,總會找到一條生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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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節 凝形】………
陽chūn三月,黃昏鐵sè的波濤吞沒夕陽, 宇宙悲壯地隕落如淚的流星,明月羞答答從雲間探出頭來,朦朧的月sè輕灑在原野上,紅紅的篝火在梅花谷燃起, 影影綽綽的鬼魂從四面八方聚攏來,有的拿著千年柏樹的樹枝,有的帶著新鮮採摘的百合花,競相投入篝火之中。
時候不大,篝火的範圍越來越廣,火勢越來越旺,火光映紅了整個山谷。
眾鬼歡呼雀躍,在火中飄來蕩去,翩翩起舞。
裴秀不忘文人本sè,折了根柳笛,奏出一支支灼熱的歌謠,迴盪在原野上,撞擊著眾鬼的心扉。
王道凡放聲狂笑,似乎覺得有了九微火,自己也會像杜預一樣修成鬼仙了。
杜預則面帶微笑抬頭望著天上的流雲,似乎回想起往rì縱橫沙場官拜徵南大將軍的rì子。
微風吹拂,篝火明滅。
月光如水,人生如夢。
山伯靜靜地坐在火堆前,努力將自己的心神與紅紅的火苗融合在一起,盡力接收神秘的九微火釋出的能量。
英臺依偎在他的身旁,身著蝶衣,眉如翠羽,面若嬌花,以弱不可聞的聲音低吟唱著:“是否期盼美麗的山谷再燃一次狂舞的篝火?是否希望煙霧的寒江再望一眼初升的碧月?可否畫一朵潔白的輕羽讓它輕輕的飛翔?梁兄啊,在你寂寂的夢裡還有多少飛花流水的記憶?”
山伯轉過頭來,滿面柔情默默無語望著她。
英臺將嬌軀更靠近了些,歌聲婉轉如絲:“ 舉一束濃濃淡淡的芙蓉,擺一葉悠悠盪盪的扁舟,追一個隱隱約約的背影,在靜如詩行的月光中,依稀聽見一位少年朗誦五經,依稀看見一位少年揮豪潑墨……總以為水是山的故事,海是帆的故事,雲是天的故事,而千帆過盡之後,梁兄呵,我會不會是你的故事?”
山伯聽得心中一緊,情不自禁伸出手臂摟住她的纖腰。
九微火近在咫尺,英臺身上冰冷的蝶衣也變得溫暖灼人起來。
英臺將朱唇湊近他的耳邊,溫柔婉約地低唱:“三月的chūn風吹不散我的神韻,三更的夜露滴不醒千年的夢幻,我踩著飄飛的落花,來到無助的塵世,為誰青杏煮酒?為誰梅子雨冷?為誰滴不盡相思血淚拋紅豆?為誰開不完chūn花秋月滿畫樓?”
山伯還是第一次聽英臺這樣唱歌,聽得心都要醉了。此時此刻,他已經忘記了周圍的一切,滿眼之中僅剩下身邊的英臺,只想緊緊擁住她,決不能讓她走開。
月明星稀,夜涼如水。
九微火溫,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