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她,你最近又發財沒?她說,發了。
發了什麼?
她說,我的養豬場大了,買買麥麩比我吃的面都貴。我一生氣就把村裡人家不種的地都包了,全種上麥子。本來就想剝了麥麩餵豬。沒成想,還沒到收割,國家糧站就來收了,說今年世界範圍內大麥漲價,一漲都翻好幾倍。他們要把我的麥子收走。
我牙都要掉了。
我說你賣了?
她說,我得求敗啊!我這一賣不是又大賺?我沒賣,我自己開了個麵粉加工廠,等下自己種的麥子自己磨,麥麩餵豬,麥子餵你們城裡人。對了,妹妹,我現在開始做慈善了,賺錢就大家發點花花。我組了個團飛香港遊,你參加不?免費的。你只要掏自己買東西的錢。
我心動。
與她上同一架飛機。
倆人點餐。
空姐問,海鮮麵,雞肉飯,您要什麼?
她和我都要了海鮮麵。
我開啟盒蓋一看,一個小蝦仁孤零零飄在面上。
切,也好意思叫海鮮飯。我嘀咕了一聲。
旁邊聽她一聲驚歎:“哎呀媽呀!太實在了!”探頭過去一看,滿滿鋪了一層油光光的大蝦仁兒。
我的聲音就抖了起來,問她:“你說,跟你離得近的人都倒黴對吧?”
她愣了。
我招呼來空姐問:“現在下飛機還來得及嗎?”
空姐看看萬米外的高空說,怕是來不及了。
我哭。
9、飲食男女
“春曉,給你個任務,把這個財神擺平了。”老總頭也不抬地邊簽字邊吩咐。“不行!我這個月要出貨,得下工廠盯著,出了問題,虧損算您的算我的?”我抗議。老總停了筆,認真端詳著我的抗議。“你還真的出趟馬,這個人看著就不是凡角,我怕王小勤之類的人出馬要適得其反。”“您別打一個捧一個了,用著我的時候,小勤就是渣滓,用到小勤的時候,我在您口中怕也是堆垃圾了。”我不滿地抗議:“好歹我也算書香門第,你老把我當勾闌院的使。”“我認真給你分派任務,你別老貧了,我去給蔣科長打電話,你那攤交給他。晚上在大富豪春江花月夜見。”
王小勤是公司辦公室主任,人稱末代妖姬。那婦人的風韻發揮到淋漓盡致,未曾開口眼神就先到了,笑起來眼睛眯成個月牙兒,再加上她大方的做派,通常沒什麼人拿不下的。這次來的是何方神聖?
下班鈴一響,我提著包就直穿馬路去了大富豪了,大富豪就在我們公司對面。剛到包廂門口,老總就拉著我訓:“怎麼穿著制服就來了?也不換一套?妝也不化,不嚴肅!”“不就是陪吃飯嘛!我又不賣色相,看不慣,你現在去拉小勤。”我極不高興。看老總惡狠狠地用眼挖我,只好再解釋,“今天我就是穿著工作裝上班的,總不能再回去換吧?實在不行,我抹點口紅。”“算了,先進去吧。”
一進包廂我就看見他了,頓時有眼睛一亮的感覺。原來男人也有讓人心動的長相。儒雅,我想,就是這兩個字了。
“這是春曉,這是萬科的老總林仕祺。”劉秘書介紹到。我突然間一拋往日的大方與熱情,只矜持地點了下頭,在他的直視下,我真希望自己也能風含情水含笑。我開始後悔自己穿的太寒磣,不能以同樣的眼睛一亮回報他。
飯桌上大家一直有一句沒一句地閒扯,繞來繞去繞不到點子上,我到最後都沒鬧清楚林老總的公司是幹什麼的。我只一直悶頭吃,一句話也不說。我感到了一股來自男人的壓力,怕一出口就出錯。雖不抬頭,我也能感到老總的眼睛恨不能吃了我。最後老總終於忍不住了,說:“我們春曉以前是個小麻雀,唧唧喳喳,今天怎麼啞巴了?來,湊兩個笑話給我們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