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個?嚇!與其受這樣的委屈,還不如去當海盜。再說,哪兒來的本錢?這都洩氣得狠。不錯,還有一條出路是女人的陪嫁。哦,你願意結婚嗎?那等於把一塊石頭掛上自己的脖子。何況為了金錢而結婚,咱們的榮譽感,咱們的志氣,又放到哪兒去?還不如現在就反抗社會!象一條蛇似的躺在女人前面,舐著丈母的腳,做出叫母豬也害臊的卑鄙事情,呸!這樣要能換到幸福,倒還罷了。但這種情形之下娶來的老婆,會教你倒媚得象陰溝蓋。跟自己的老婆鬥還不如同男人打架。這是人生的三岔口,朋友,你挑吧。你已經挑定了,你去過表親鮑賽昂家,嗅到了富貴氣。你也去過高老頭的女兒雷斯多太太家,聞到了巴黎婦女的味道。那天你回來,臉上明明白白寫著幾個宇:往上爬!不顧一切的往上爬。我暗中叫好,心裡想這倒是一個配我脾胃的漢子。你要用錢,哪兒去找呢?你怞了姊妹的血。做弟兄的多多少少全騙過姊妹的錢。你家鄉多的是栗子,少的是洋錢,無知道怎麼弄來的一千五百法郎,往外溜的時候跟大兵出門搶劫一樣快,錢完了怎麼辦?用功嗎?用功的結果,你現在明白了,是給被阿萊那等角色老來在伏蓋媽媽家租間屋子。跟你情形相仿的四五萬青年,此刻都有一個問題要解決:趕快掙一筆財產。你是其中的一個。你想:你們耍怎樣的拼命,怎樣的鬥爭;勢必你吞我,我吞你,象一個瓶裡的許多蜘蛛,因為根本沒有四五萬個好缺份。你知道巴黎的人怎麼打天下的?不是靠天才的光芒,就是靠腐蝕的本領。在這個人堆裡,不象炮彈一般轟進去,就得象瘟疫一般鑽進去。清白老實一無用處。在天才的威力之下,大家會屈服;先是恨他,毀謗他,因為他一日獨吞,不肯分肥;可是他要堅持的話,大家便屈服了;總而言之,沒法把你埋在土裡的時候,就向你磕頭。雄才大略是少有的,遍地風行的是腐化墮落。社會上多的是飯桶,而腐蝕便是飯桶的武器,你到處覺得有它的刀尖。有些男人,全部傢俬不過六千法郎薪水,老婆的衣著花到一萬以上。收入只有一千二的小職員也會買田買地。你可以看到一些女人出賣身體,為的要跟貴族院議員的公子,坐了車到長野跑馬場的中央大道上去賓士。女兒有了五萬法郎進款,可憐的膿包高老頭還不得不替女兒還債,那是你親眼目睹的。你試著瞧吧,在巴黎走兩三步路要不碰到這一類的鬼玩藝才怪。我敢把腦袋跟這一堆生菜打賭,你要碰到什麼你中意的女人,不管是誰,不管怎樣有錢,美麗,年輕,你馬上掉在黃蜂窠裡。她們受著法律束縛,什麼事都得跟丈夫明爭暗鬥。為了情人,衣著,孩子,家裡的開銷,虛榮,所玩的手段,簡直說不完,反正不是為了高尚的動機。所以正人君子是大眾的公敵。你知道什麼叫做正人君子嗎?在巴黎,正人君子是不聲不響,不願分贓的人。至於那批可憐的公共奴隸,到處做苦工而沒有報酬的,還沒有包括在內;我管他們叫做相信上帝的傻瓜。當然這是德行的最高峰,愚不可及的好榜樣,同時也是苦海。倘若上帝開個玩笑,在最後審判時缺席一下,那些好人包你都要愁眉苦臉!因此,你要想快快發財,必須現在已經有錢,或者裝做有錢。耍弄大錢,就該大刀闊斧的幹,要不就完事大吉。三百六十行中,倘使有十幾個人成功得快,大家便管他們叫做賊。你自己去找結論吧。人生就是這麼回事。跟廚房一樣腥臭。要撈油水不能怕弄髒手,只消事後洗乾淨;今日所謂道德,不過是這一點。我這樣議論社會是有權利的,因為我認識社會。你以為我責備社會嗎?絕對不是。世界一向是這樣的。道德家永遠改變不了它。人是不完全的,不過他的作假有時多有時少,一般傻子便跟著說風俗淳樸了,或是澆薄了。我並不幫平民罵富翁,上中下三等的人都是一樣的人。這些高等野獸,每一百萬中間總有十來個狠傢伙,高高的坐在一切之上,甚至坐在法律之上,我便是其中之一。你要有種,你就揚著臉